“我不爱到处乱跑,何况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其实应该是不敢随便走出景华宫,除了景华宫,皇宫里的其他太监、宫女都似乎对她的身份不太确定,大多数含含糊糊地称她一声“小姐”,她一听到这种称呼就不免想起目前的处境。
没有逛花园的心情,在冷香亭呆了没多久,顾不上芸香失望的情绪催促她回去了。
两个人进了景华宫的院子就清楚地听到堂上柳善行等人的谈话。
当场她没有做出什么激动、伤心、震惊的表情,平静得令芸香惊讶。当听到朱御史谢恩之后,她拉着芸香从院子的小道中回房去了。
紫苏过分平淡的反应令芸香也没能作出安慰她的举动。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啦,皇子三妻四妾的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芸香对坐在窗前望雨的紫苏笑说。
闻言,紫苏转过身来,对她淡淡一笑,点头。
“是啊,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奇怪的事情。”
对于有今天这一出,她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也许正因为早有预感,所以才会做那个梦,只是如今应该如何选择呢?
窗外的雨仍在下,很奇怪,一点也不伤心,只是伤感于美好的过往已经一去不复返。
月夜的倾谈,火海中的定情,可爱的梧桐小院中,她晾衣他钻研医书的过往都不再,皆随着平凡的柳善行变成了尊贵的西皓佑祺而消失了。
也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为了让他通过她回到他真正的家园,得回她应得的一切?
真的不伤心,真的只有伤感,变成这样,我深知不是他的错,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在这一场生命中的意外,似乎没有错的人。
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轻叹。
同等的台阶溃毁,如今,她只有默默地走开,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靶觉到冷湿,才发现泪已经爬满了脸,不是雨。
☆
当柳善行满月复苦恼地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了一面平静的紫苏,还有放置在玲珑香木桌面上的纸笔墨砚。
“紫苏……”过分平静也能造成不安,柳善行很自然地联想到不久前在大厅发生的事。
“嗯,我都知道了。”仍旧平静。
愈加不安,柳善行上前,急急地解释:“紫苏,你听我说,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会与父皇据理力争。”
紫苏摇头。
“我没有怪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去跟皇上力争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只会让宗室笑话,令皇家难堪。”
柳善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话,脑袋一时拐不过弯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紫苏轻松地笑笑,看了心慌意乱的他一眼,“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我只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朱小姐,怎么会这样!”柳善行难得出现急躁的样子,紫苏的反常表现打破了他一贯的安静,坐在椅子上,用眼神提出心里的疑问。
“早可以预料的情况……”声音轻得听不清楚,紫苏没有理会柳善行的剖白,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抬头笑对柳善行,语气轻松得像闲聊,“不去说这件事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能理解话题的突然转变,柳善行本能地问:“什么要求?”
“我要一封休书。”平静仍旧。
“什么?”怀疑是听错了,惊诧莫名。
紫苏看进柳善行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重复:“给我一封休书。”
柳善行瞪大眼睛,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从紫苏认真的眼神里,柳善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急地站了起来,捉住紫苏的双手,祈谅道:“我知遣你是为了朱家婚约的事情,你不要为此生气,我可以不顾一切地向父皇拒绝这门亲事,我的心意没有动摇饼,没有!”
紫苏的眼眶湿润了。
“我知道你没有动摇,可是没有用处,一切都已经变了,从你成为皇子的那一天开始就什么都变了,你已经不再是我所钟情的柳善行了。你是天朝帝国的三皇子西皓佑祺,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柳善行惊惧地看着她,手握得更紧,似乎一松开她就会飞走了。
“你不是柳善行了,而我却还是尹紫苏,丫鬟尹紫苏和皇子西皓佑棋是不可能相伴一生的,我们的缘分尽了。”紫苏滴泪,语气却很坚定,不容置疑。
“你疯了,说出什么缘分尽了的话,我还是我,不管我是柳善行还是西皓佑棋,我就是我啊!”
“是吗?你肯定?”这个质疑令柳善行颤栗,他确实觉得自从成为了西皓佑棋,身边的一切都月兑轨了,什么都变得很难把握。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写休书的。”最后他只能这样说。
“是吗?”似乎料到他会这样说,紫苏笑了,笑得很惨淡,只有按原定的主意进行,如果他不答应,那么证明他对自己的爱也只不过……可是万一他答应了,那不是更加惨烈吗?
不管了,为了彼此以后,惟有如此。
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曾说过你对我的爱是为了带给我幸福和快乐吗?如今我如此的痛苦,恳求你给予我解月兑,你却不答应了?”
丙然,柳善行一闻此言,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松开了紧捉住她的手,看着自己捏握出来的红痕,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伤害紫苏!
踉跄,颓然坐下,柳善行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白纸出神。
自从搬进宫来,紫苏没有开颜欢笑过,有的只是无奈的淡笑,她一点都不快乐,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再欺骗自己事情总有好转的一天。
是的,我曾说过我爱她是为了带给她幸福快乐,如果这份爱只剩下痛苦,只能带给她不幸,那还有什么意义?
这些都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心所爱的人憔悴而亡,郁郁而终吗?
紫苏的痛盖过了所有的感觉,驱使他拿起笔来,尽避颤抖得惨不忍睹。
白纸染上了墨迹。
休书,西皓佑棋之妻尹紫苏……
纸上滴墨,他的心在滴血,写完之后,他甚至不忍观览,就此掷笔而去,泪却粘湿了满襟。
自始到终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丙然,没有猜错,他竟如此爱我,爱得能够忽略自己的感受。
泪也沿着紫苏的脸滑下,在这一瞬间,那仿佛失去了一切力气的背影映入眼帘,竟使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覆水难收。
一纸休书轻飘飘地被风吹落,落在窗边,字迹因为风雨变得模糊不清。
心碎神伤
自从上次柳善行拒绝对刘皇后、太子等人作出任何报复行动,西皓佑祉和西皓佑祀的心情一直低沉阴暗,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不按自己所想的去发展,一个被剥夺了原本尊贵豪华的身份,在社会底层寒酸度日的人,还能无怨无恨?!真令他们无法理解。
费解?缘于原来就不是同一类人,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猜出另一个人的心思,他们为此感到无比的愤恨,如此一来,想扳到太子西皓佑祥的计划便会弄巧成拙。
“大哥,那个不识相的小子完全不合作,我们岂非功败垂成?”
西皓佑祉远比二弟阴险,低头沉思片刻,眼眸中闪过一记寒光。
“哼,他既然不肯合作,就莫怨我心狠手辣了。”
西皓佑祀一喜,“大哥,莫非你又有好计策?”
西皓佑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单用手做了几个简单明锜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