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见儿子回来了,而且喜气洋洋的样子,满心的欢喜,“善行,在相府还好吧?工作辛苦吗?”
“不辛苦,爹的病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比最初病发的那些日子精神多了,他这是老毛病,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柳大爹闻言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撑着拐杖,精神确实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好多了,不过见到柳善行,说话的语气却不大好:“怎么,终于回来啦?当人家的奴才还很高兴呢。”看见儿子一脸喜色,他反而不悦,“天生的奴才命。”
柳善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容淡了些许,看来父亲还是未能谅解这件事,可是难道我真的很喜欢被人呼来唤去,开口张口奴才、奴才的使唤吗?这只不过是情逼无奈罢了。他突然想到或许与紫苏成亲以后,请求公主开恩让他们回云乡里去过平静自由的生活,对!紫苏定也会赞成这个提议。想到紫苏,他的心情转霁,拿出五十两银子交到母亲手里,“爹,娘,我今天回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柳大娘看着手中白花花的纹银,惊讶得眼睛都直了,“善行,你从哪里一下子弄来那么多的银子?”
柳大爹更是皱眉,“你干什么去了?”
对于父母的疑惑是意料中事,柳善行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不过为免父母担心,他把那场大火说成仅是一场小火灾。柳大爹一听他将要娶一个婢女为妻,大感不满:“你哪条神经不对?娶一个丫鬟?你忘了你早已经和朱御史的千金定亲了!?”
柳善行见父亲又提起与朱家的婚约,烦恼自心中而生:“那件事情不是早已经结束了吗?朱御史根本就不承认他的女儿和我有婚约,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别人以为我们赖着官家,一心谋取盎贵而已,何必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那你娶个奴婢做妻室又算得上什么光彩的事情?!简直有辱门户!”
“紫苏是个好姑娘,我和她真心相许,又有公主允婚,怎么有辱门户了呢?”柳善行对父亲的言论感到生气,“嫌弃她是个奴婢,难道我就是个贵族公子吗?”
“你!”第一次遭到向来乖巧的儿子如此激烈的反驳,柳大爹一时语塞。
柳大娘与丈夫不同,比较在乎的是儿子的感觉,“既然善行喜欢就算了,何况是公主应许的婚事,想必那个尹姑娘也是个上等的好女孩。”她看到丈夫仍是一脸气愤的样子,伸手推了推他,“儿子娶媳妇是好事,干吗平白去找不痛快!”
柳大爹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看到妻子也站在儿子那边,气恼地用拐杖往地上一戳,大声嚷道:“他不是我儿子!我不管他啦,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不再看他们二人,径直回房里去。
柳大娘脸色一变,紧张地看着柳善行,强笑道:“别听你爹的,他气昏头了”
柳善行眉头紧皱,重重地叹息一声坐下,在与朱家的这门女圭女圭亲上,他和父亲简直成了无法沟通的外国人,他知道父亲其实是想借与朱家联婚的机会来改变自家的出身,可这出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个朱御史原本也只是一个落难的穷酸秀才,一朝得志就傲慢得忘了本,与这种人联婚有什么意义?即使他乐意自己也不愿意!自从与紫苏两心相许之后就更不愿意了。
“娘,我和紫苏是真心相许,誓不相负。朱家的事情,我以前已经说过了,朱御史既然看不上我们要悔婚,这婚约就等于是取消了,何况如今即使他愿意,我也不会愿意的。希望你能明白孩儿的心意。至于爹……”他无奈地看着里屋,若有所指。
柳大娘频频点头,“放心吧,你爹只是还在生那个姓朱的气,娘会劝解他的,到了九月初八一定会一起出席你的喜宴。”
柳善行感激地朝母亲微笑,“谢谢你,娘。”
“傻孩子,这是什么话,你要娶媳妇了,娘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去呢,至于你爹就包在我身上好了。”柳大娘慈爱地看着面前这个心爱的孩子,“别怨你爹,他是口硬心软,心里还是很疼你的,啊?”
柳善行再往里屋看了一眼,“娘,你放心吧,我知道的……那我回去打点婚事的细节,初七那天过来接你们。”
“好的。”
☆
柳家大爹不怎么愿意接受紫苏一个丫鬟作为儿媳妇,同时,同住的芸香看着正在收拾衣装的紫苏,心里也十分地不解,嘟嘴问道:“紫苏姐姐,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最得夫人宠的相府领事丫餐,何必一定要选择一个不文一名的小厮当夫婿?即使你不愿意嫁给少爷为妾,只要有夫人做主,即使要嫁给一个小辟当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嫁了那个柳善行你只能跟他挨穷,日子甚至比不上如今,搞不好变得更糟糕也有可能,看他文文弱弱的,不知道能干什么!”
听她这样说,紫苏淡淡一笑,摇头,“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芸香错愕.“什么话?”
没有马上回答她,紫苏停下了手上的工夫,不疾不徐地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芸香急急追问:“紫苏姐姐,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啊?到底是哪句话让你想嫁给那个柳善行的啊?”
紫苏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回想着自相识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在火场之中,他紧牵着自己的手所形成的温暖仍然回旋在心头,她发出愉悦的笑声,转头看着芸香,“什么话?就是‘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啊?”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还是惊讶于紫苏那溢满了幸福的笑容,芸香一时张口结舌。
紫苏没有多作解释,结婚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何必与旁人多费唇舌,只要彼此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默默地走到窗前,明月的映照之下,树影扶疏,亭台楼阁都成为了黑夜的布景,只有阵阵传来的秋蝉鸣叫,芭蕉香气才带有着自然的真实。紫苏伏身于窗棂,呼吸着清新的香气,渐渐闭上了眼睛
婚礼在即,心里竟然很平静,充满了温情。
☆
即使是夫人和公主许婚,但紫苏和柳善行的婚事毕竟是属于奴仆的喜事,她们是不会参加的,不过有大总管祁福到场,这己经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在这之前祁夫人已经对紫苏说明白,结婚后,他们小夫妻俩还在相府里任职,不过,每逢周末都可以回柳家父母所住梧桐小院一天,成全她新婚媳妇恪尽孝道的心。
婚礼不算热闹,只有相府里一些平常与他们两个人交好的丫鬟和仆人参加。
柳大爹当然还是让他妻子给劝来了,面对喜兴场面也不好板着脸,勉勉强强地受了新人拜高堂的礼,看着儿子在司仪的一声“送入洞房”的吆喝声中喜气洋洋地牵着新娘进里屋去了。
“请新郎用喜抨挑起喜帕,称心如意。”
扒头下的紫苏这才紧张起来,感到心脏扑通扑通地一下下跳着。
柳善行的手也有点颤抖,拿着喜秤挑开了喜帕,紫苏在装点之下显得秀丽动人的脸露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见过白薇公主那足以倾城的美貌,没有动容,此刻却深深地为他的新娘惊艳。
她抬头看他,多么清俊的新郎,那清雅的气质丝毫不逊色于王孙公子,不,在她眼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