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不过如此。
二十四岁的她,仍然对将来迷惘,但她知道,没有爱情,暂时失去亲情的她,还有朋友,有一份稳定的正职,当然,还有一份酬劳丰厚符合兴趣的兼职。
“最近忙吗?”韩一夕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还好。”她和他之间的对话往往简短,而稀少。
韩一夕平静无波的眼看了她半晌,“最近碰到什么人了?”
呆了呆,丹芮有点惊讶,“你看得出来?”
“你的脸上写着‘困扰’两个字。”韩一夕点了杯茶,一脸正经地说。
“这么明显?”她的手不经意地抚上了脸。
“应该说,你向来把想法放在脸上。”
不知道那抹出现在那张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的温柔,算不算一个微笑?丹芮有点笑笑地想。
“嗯。”她低头,“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现在的人都努力地掩饰,我这样什么都表现出来多不公平?”她闷闷地喝茶。
“没有公平。”
“怎么说?”
“有人喜欢你,但你不一定有同样的感情回报,就算你是喜欢他的,也不一定有他那么喜欢你。”
绕口令一样的话,却让两人的对话停了好一阵子。
难得听到韩一夕说那么长的一段,但丹芮突然觉得他很恐怖。
必于爱情,她从来没有幻想过,也许是因为太多的束缚,偶尔接受的感情却总是被太少时间的相聚而转淡。而后来却是看到了太多身边发生的变迁,让她觉得其实这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称颂?
她不明白,为什么爱了却会消散,既然会消散又何必去爱呢?
什么是爱?她不懂。那种炽烈的,似乎没有尽头却只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燃烧殆尽的感情对她而言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那夕阳下的男孩说“我喜欢你”。看不清的容貌,也听不出来那句话之下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可以宣泄,只是淡淡地陈述,却——
爱情,真的很难去掌握。虽然同样是虚无的,但总觉得多了什么而少了什么,令人觉得不安。
而她,存在于这个纷纷扰扰的城市中,渴望的却是安定、平和。
但现在,似乎有一些的不同了。
第6章(2)
为了什么,她知道,她始终知道,只是面对并不算太容易。明明是接受了,却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又半天,她问:“谁跟你说过?阿易?”
韩一夕指了指眼睛,“我看的。你的脸上写着,为情所困。”
她的脸上真的写字?丹芮狐疑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喜欢别人,别人不喜欢我呢?”说没人告诉他,她真的不相信。
韩一夕闻言难得地有了一个表情,挑了挑眉毛,“我不认为你会先去爱人。就算你真的去爱人,估计也是迟钝得不会发现,能让你困扰的,一定是别人先告白了。”
丹芮哑然,又半晌,“有没有人说你很恐怖?”
“有。”
“谁?”
“你,还有我的几个朋友。”
听了这个回答,丹芮稍稍地平衡了点。顿了顿,她咕哝了一句:“其实,最困扰我的不是这件事情。”
韩一夕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啜着瓷杯中的茶。
“我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再扯上其他……”她摇了摇头。
似乎无意地抬了下眼,韩一夕还是没有说话。
一些事情,并非别人能做建议的,自己想通往往比别人说上千万句都有用。况且,能说的都说了,愿不愿意接受却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他帮不上忙,也不愿意帮这个忙。
人,总是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向前走的。
“今天找我来什么事?”丹芮才不信,总是忙忙碌碌的韩大医生找她出来只是叙旧。
韩一夕的眼神透出了些许的笑意,一闪而逝,“帮朋友请你帮忙。”
帮忙?丹芮突然有了兴趣,能请韩一夕说出“帮忙”二字,似乎已经很有面子了。
她笑笑地说道:“什么事情?”
最近的丹芮总是神神秘秘的,余休觉得有些奇怪。
本来想找时间问问她在忙什么,忙到没空接电话、没空约会,更加没空下班等他。
不过最近两天他也有些问题,工作上的问题!
“喂?”乍然被身边的电话吓到的阿易反射地接起电话,然后才想起来,怎么被她掐掉的电话线又被接回来了?丹芮在搞什么啊?
算了算了,接都接了——
但,那边没声音。
忍不住,她放大了声音:“喂?”
这次有点反应了,“阿易吗?”
“对,是我。”但那边是谁啊?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正在气头上的阿易非常想摔电话,“你谁啊?”
对方又是一顿,“我余休啦!”
哦,他啊!“丹芮不在。”她很干脆地要挂电话。
“等等!”余休大喊。
“做什么?”
他的口气马上又蔫了下去:“她去哪里了啊?”
“约会去了!”阿易眨眨眼,想想,呃,有点不对,“丹芮和朋友有约啦!”她补充。虽然丹芮明确表明不可能和那个冷面男人有什么超出友情的感情发展,但她还是比较看好余休啦!阳光男孩,能入她的画最好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这次不管那边什么鬼喊鬼叫了,阿易立马挂了电话,而且还一不做二不休地拔了屋内所有的电话线。
世界清静了!阿易的心情顿时大好,坐回工作台前安心工作起来,可那边被挂电话的余休可没什么好心情了。
一大早人事部就通知他,根据他的工作情况,决定让他到常州的办事处去工作半年,人事调动令这两天就会下来,要他准备好。
准备?怎么准备啊?!太突然了吧!他不要可不可以?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因为公司不是他家开的。
他不想去,他一点都不想去,丹芮在这个城市里,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来!老天,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离不开她了?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思索了半天,他终于决定——辞职!只有辞了职,重新找份工作才能和丹芮待在同一个城市。
但这件事情必须先告诉丹芮才可以。想到这里自然就是打电话,上班没时间找她,等到有时间找她,她却不在位置上了,下班回家给她打电话,没想到丹芮却不在家——
“呼……”余休抬眼环顾四周,总觉得家里有点闷,当然,也可能是心情比较闷的关系吧?
很久没有和朋友见面了,还是去见见朋友吧。
“爸、妈!我出去走走,晚饭不回来吃了。”他冲着客厅喊了声,就拎着外套出门去了。
听到关门声,余妈妈从厨房里探了头出来,“他出去了?”
“嗯,大概想通了。”余爸爸看着新闻回答。
“真是的,现在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心事?”
“想通就好了,多想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余爸爸笑笑地说着,“晚上吃什么?”
“呵呵,到时候就知道了!”
晚上丹芮先回家换衣服,见她准备出门的样子,出来喝水的阿易随口问起来。
说到韩一夕,阿易问:“哪个?”
“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相亲认识的医生啊!”
“哦——医生?”模了模下巴,做思考状的阿易对韩一夕的评价非常经典,“真是个可怕的职业啊!虽然表面上是救死扶伤,实际上呢?多少电影里面人模人样、严肃正经、满口科学仁义道德的医生,肯定就是那个被警察追查了半天的变态魔杀人狂,死到临头还坚持自己是为了科学,是为了全人类的生存!既然这样,丹芮,你不考虑换个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