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是特别的吧?而眼前专注的眼神,却让他有点不确定了。
她在看的是图,眼神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却是含着淡淡的温柔,而图中那名男子的浅浅笑意也是为了将他绘出的女子而笑的。
一点点地嫉妒起来,令他很想取而代之。
天色渐渐地暗了,但在余休的眼中,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面容却越发清晰。
他看到了那眼眸转而注视起了他,而后添上了一抹惊讶。
“你!”丹芮有点莫名地感到他的靠近而回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低头,吻住她,惊慌地想退,却发现自己被极温柔地抱在了他的怀中。
他、他、他在做什么?完全傻住的丹芮头脑里一片混沌。
今天的第二次!
“啊!我饿了……”阿易的房门突然打开,看清楚客厅发生了什么,顿了顿,“你们继续……”
“砰”的一声门又赶忙合上了。
第6章(1)
第二天下午,丹芮坐在地铁边的一家茶坊中,很有些无聊。
这里的污浊空气,哪怕是24小时的空调也不能驱除那种属于地下的味道。
“嗨!好久不见了!”身材颀长的韩一夕走进茶坊,很容易找到了他约来的人。
丹芮抬头,淡淡地笑了。
久违的面容了呢!几个月没有见了?
总是在心浮气躁的时候会想起他来,没想到今天他会主动约她出来。
有点奇怪,但,时间并不是问题吧!
“最近好吗?”她问。
“不错。”他坐了下来,一个说不出什么特点的面容端正的平淡男子。
淡淡的问候,一如从前。
因为见到他,一种倦意很习惯地滋生了起来。
或者该说,一段时间以来产生的倦意只会在他出现的时候涌现。
现代的人,现代的城市,而宣泄,方式却并没有多起来,反而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冷漠稀少了。
不意外地,过去的记忆满满地涌现出来。
同父母真正地大吵一场,并不是没有想象过。但在丹芮二十四岁的生涯中,还从没有付诸行动过。
哪怕那天离开家门,她也是很有礼貌地打包好行李,然后对父母说想搬出去住、想独立,然后就离开了家,完全没有目的的。
她知道,那天不论是有没有人阻拦,她都会离开家的。
那个家,给了她太多的压力,让她不能喘息。
但她也知道,那些严格的要求和苛刻的标准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无法拒绝,只能在接近崩溃的时候逃避。
很傻的决定,走出家门后没多久才发现。
案母没有阻拦她,似乎是确定她走不了多久就会回家似的。
没有太多的存款,只有一份马上到手的稳定工作。
那时,走在路上,她发现自己有点像傻瓜,她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
大大的箱子里,并没有放上太多的衣物用品,更多的是那些习惯了的绘图材料,还有一些原稿,半成品。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绘图似乎已经成了她描绘心情的一个窗口。
记得好友阿易说过,她的图总有太多的寂寞,冷冷淡淡的,让人在欣赏之余不太敢沉醉于其中。或许她的心情就是如此的。
但是,这个城市中,又有谁是不寂寞的?
她不仅仅在描绘出自己的心情,也在描绘出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唯一交叠的情绪罢了。
寂寞,在这个日渐繁华的城市中,只是一种常态。
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却没有多少星星伴着天边的月亮升起——这城市的光污染还是那么深重,连星星们都不再能光顾这片天空。
大片处于林立高楼中暗蓝色的天空,没有任何点缀,一片混沌,一如她的心情。
迷茫中,她开始怀疑,也许只是她自己的冲动、偏激、不懂惜福。
接受被安排好的人生,那么她就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高薪有为的丈夫,或许不久后还会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然后呢?
是不是她的人生就该被这些看似幸福的平淡淹没了?她不该有梦想?不该有追求?抑或是,她生来的责任就是成为那种平淡生活中的装饰?
人生,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真的不懂!
走得有点累了,她找了个花坛边上的长凳坐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一条路边零散开着不少小店的路上,不算热闹,却有种很写意的感觉。
身为绘图者的她,慢慢地欣赏这夜色中的人与物,开始觉得其实一切也并非那么糟糕。
暗夜的街道,边上有大树,有欧式的长凳,三三两两的行人进出于一家家贩卖各类零散特别商品的小店。并非为了购买什么,有时候发现也是种乐趣吧?当然,还有身为旁观者的她。
“嗨!”低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丹芮回头,有点意外地看到一张端正的面容,斯文颀长的男人就站在长凳边上。她笑了笑,“好久不见!”想了想,“扑哧”地笑出了声,“二十四小时不到,算不算很久了?”她不得不想到,就是在二十小时前两人的见面,却是她同父母争执的导火线。
他,韩一夕,职业是医生,十天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因为相亲,她是被父母逼迫,而他却是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冷然有主见的男子不会被任何外来的意见所左右所逼迫的,但他还是在那家约定好了的商场门口等着。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二十四小时也算很长了。”
丹芮“呵呵”地笑了开来,没想到看起来严肃的韩一夕也是会开玩笑的。
“旅游吗?”他问。
知道他是看到了旅行箱,她摇头,“离家出走而已。”很轻松的样子。
韩一夕也不惊讶,只问:“决定住哪里了?”
丹芮还是摇头,却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工作。”他说着,指了指一个在不远处的医院大门。
丹芮这才注意到,韩一夕穿着的是医生的白大褂。
“我夜班10点后才下班,一个朋友住得离这边不算远,如果找不到住处,我朋友不会介意多一个房客。”韩一夕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听在丹芮的耳中,却很温暖。
情况似乎有点奇怪,拒绝被父母认为是乘龙快婿的他,却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成为第一个提供住宿的人。很有点讽刺的味道,令她忍不住想笑。
“谢谢……”刚想说什么,丹芮的手机响了起来,“抱歉!”她说着,接起了电话,“喂……阿易吗……对,是这样子的。我没事,非常好……还在外面,我知道了,你不要这样大吼大叫的……好,等会我就去你那边。我不是小孩子,不要担心……好,晚点见。”
币上电话,她笑着向韩一夕举起了手机,“我有地方住了,谢谢你的好意。”
“嗯。”韩一夕站了起来,“我必须上班了。”
“好!”丹芮向他挥挥手,“拜拜!”想了想,对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说道,“谢谢你!”最后的那声道谢,非常的真挚。
“嗯。”他应了声却没回头,“是朋友。”
是朋友,所以不必说谢。她知道这句话应该这样才完整,这个冷淡的男子总是懒得说完。
她和他,都是在这个城市中慢慢游走的灵魂。很相似,所以不会有爱情;很相似,所以他们才互相了解。
亲情是无从选择的,爱情是自私而充满独占的,但友情不一样,很简单,只需要喜欢和一点点的付出。他们之间,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淡然,不可能自私,也不会产生任何独占眷恋的情绪,所以,他们成为了心照不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