谤本没有雨点,几乎就像是从天上浇下来的,才几秒钟公司前面的水泥地上便开始积水,然后汇成小溪状努力向排水道奔流而去。
同时,狂风大作,虽然在办公楼内完全感受不到,但公司不远处的几株香樟树在大雨中起伏的样子,不难推测出外面的风势。
“小叶,你准备怎么回去啊?”来值夜班的阿伯在暴雨前抵达了公司,正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一脸无奈的丹芮,“要伞吗?今天是台风登陆啊!”
台风啊?!几乎不看天气预报的丹芮有点头疼,难怪打遍众家出租公司都订不到一辆车。
如果是台风的话,就算接受了阿伯的伞,她也怀疑明天能不能还给他一把完整的伞,而且明天一早如果回家时候没有伞,对于阿伯也很不方便吧?
于是婉言谢绝阿伯的好意,丹芮决定,反正不是泥捏的,大不了淋湿了衣服回家换就是了。这种天气,想要感冒还是不容易的!
站到大门口,她无意识地左右看看,期望看到一个自家公司里比较熟的带伞一族好心送她到车站。
“没带伞?”
耳边的声音让丹芮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余休正站在她身边。今天IT又加班了吗?本来想问,忍了忍,觉得不合适,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家吧!”他补充,“我订了车。”他这么说,似乎很明白她眼下的困境。
再瞥了眼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暴雨,丹芮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想淋雨,只能微笑着点了头,“如果顺路的话——”
顺路吗?丹芮不知道。
车子很快来了,余休月兑上的薄外套充当临时的雨伞披在两人的上方,他很自然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瞬间的亲密姿势,令丹芮感觉有些灼热。
出租车上的冷气慢慢弥散,吹散了些许春日带来闷热。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什么交谈,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一直到丹芮的住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他有点不开心。工作上的不顺利?以往的每一天,不论多忙,都可以看到他笑嘻嘻地面对所有人,和她僵硬而公式化的微笑不同。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车上,只是弥漫着尴尬的沉静。
“谢谢。”下车的时候,丹芮轻轻地说,然后转身上楼。
看着她的背影,余休突然下了车,想说什么,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只看着她慢慢地上了楼,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先生,还走吗?”感到有点奇怪的司机大声问。
回过神来的余休慢慢坐回了车里,报了个地址。
车子从这个安静的小区开了出去。
车上的冷气,令他觉得有些冷了。
到了他家附近,余休下了车,雨很大,只是短短的时间,就将他淋了个透。
夏末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的,感冒的人也不少。
在“诺华”这样封闭的公司环境中,一个人生了病,就很容易会造成很大范围的感冒流行。
首当其冲的苏成得了重感冒,一路波及了整个IT部门的其他人。
体质不错的余休,在淋了些雨后,终于在感冒病毒的强力攻击下,被击倒了!
“咳咳,咳咳……”感冒让余休在头疼之余还咳得晕头转向。
“小余,你还好吧?”日用品部的一个小女生有点心疼地问。
“很好,咳咳,我很好……咳咳……”余休忙着处理电脑的不知名问题,嘴上随口应对。
“吃药了吗?”
“没有……咳咳咳咳……”昨天晚上只是一点点地头疼,到了早上变本加厉不算,被苏成一“传染”,似乎更加严重了。
“小余,你病啦?”另一个路过的员工见到他不太好的脸色和状态,也马上关切地问。
“去行政部拿些药吃吧!行政那边应该有备用药的。”马上有人建议。
“好的,谢谢!”余休扯出一个招牌笑脸,站起身,回头对面前电脑的主人说,“暂时好了,估计是电脑时间长了,速度慢也是没办法的,实在不行,请你们主管申请新的电脑吧!”
“好好好!”小女生马上推着他走,“你快去行政拿药吧!”
点点头,余休又咳了两声,转身先往人事部走去。刚才电话里还有说人事部的打卡电脑出了问题,先去处理吧!
走进人事部办公室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身后蹙着眉的担心眼神。
中午时分,余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办公室休息。
“小余,吃饭吗?”正准备去吃饭的章兵看到他,便问。
余休笑笑,“你先去吧!我休息一下。”
看章兵走了,他才趴到冰冷的办公桌上,好累,完全不想吃东西。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去行政部拿药了。
但是,好累,都不想动。算了,还是先睡一下。
那是什么?才要眯上眼睛,余休看到自己没放几样东西的桌上多了一个小袋子,一个一次性纸杯——公司旁边便利店的纸杯,上面还贴着一张N次贴。
“先喝点水,然后再吃药。”
很端正清秀的字迹,是谁呢?同部门的?不可能,他们才没那么细心!或者是早上日用品部的女孩子?也不像啊!
他模了模纸杯,还有些烫手。侧头看了看坐在他背后,还在低头研究不知道那个部门送来的手提电脑的郭杰。
“小冰,刚才其他部门的还有谁来过吗?”
“刚才?”还在专心看着屏幕的小冰头也没抬,“刚才只有前台来送过快递。”
心上一动,余休觉得嘴里有些干燥,顿了顿,哑声问:“哪个前台,苹果?”
“不是!”小冰手上不停地输入着什么,“丹芮啦!最近上午都是丹芮上来,你不知道吗?”
丹芮?余休彻底傻住。
第3章(2)
好不容易的周末,丹芮本来想回家一趟然后去文庙淘些书,顺便再去买些绘图材料——自从有了固定工作以后,虽然一直在做兼职,但绘图产量远远不如大学时期了,便很久没有注意清点自己手边的材料。昨天阿易在惨叫网点纸快用完又没时间去买的时候,她也翻动了一下自己的存货,才发现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往往事与愿违,她应该把自家妈妈算进去的。
从家门走出去的时候,看看手表,下午五点半。她在家里待了整整8个小时,但疲惫的感觉却比在公司上班还累。
本来她只打算在家里待上半天时间就好,最多吃个午饭,就准备去文庙了。眼下自然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
五点半,要从这边赶去买书买网点纸什么的,自然是有些晚了,不过在夏末的时候,五点多的天色还没有全黑,又少了烈日,倒是个不错的散步时间。
看看不远处的车站,计算下时间,丹芮决定走回住处。
慢慢走着,不觉路灯亮了起来,昭告着夜晚终于来临了。
风,慢慢地吹拂,天气还是有点热。
心里,些微地还留着一点点的压抑,那种在家中常常感受到,而在最近的几个月中几乎忘记的压抑感觉。
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妈妈的唠唠叨叨,也习惯了爸爸在妈妈唠叨中间或一两句的警告。
但她永远都习惯不了被人贬到一无是处。
还小的时候,她不太明白什么是主见,只知道如果她有了什么想法,不是人家告诉她的,也不是父母教她的,她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可是不管做得好还是不好,却总会被说成不乖巧,不听话。
等大了一点,有时候发表一点点自己的看法,也会马上被驳斥到以为自己真的无知到连三岁小孩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