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火吗?我以为我说的是事实。”
“我却不这么想。至少对于我爱你这件事,我更有发言权吧。”
殷弄苏再一次听到这三个字,明显露出了不舒服的神情,眉头紧蹙,露出不赞同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肯给你我一个机会呢?”赵枕夜看着她。
殷弄苏沉默着,然后冷冷道:“那么请给我一个理由吧,让我可以给你机会的理由。”
“为什么需要理由?如果说理由的话,我爱你还不够么?”
“你在混淆问题。我在质问你,为什么你会爱我,为什么我要让你爱我?”
“这需要理由么?”
“这为什么不需要理由?爱情怎么会没有理由?我早就说过,赵枕夜你是个玩家。就连这一次,也是你玩性不改不是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追求的过程和快感才让你觉得刺激。而这一次,我就是你的猎物。因为我曾有过很好的记录,所以这一次你也期待我能给你带来想要的快感。不是因为这个你才那么轻易地说爱么?”殷弄苏话语尖锐。
赵枕夜神情微微有些苦恼,然后叹了口气,“如果你硬要一个理由的话,好吧,你上面说的话就是我可以给出的理由。你是永远奔跑在我前面的那一个,我想追逐你,我认为你值得追逐。你能挑起我的激情。就是这样。”
殷弄苏冷笑,“所以说,你并不爱我,不是吗?”
赵枕夜更正:“不,不是。而是我因此而爱你。”
殷弄苏一愣,然后大笑,“你不觉得荒谬吗?这样冷酷的追逐过程是爱情吗?你是个孩子,很残忍的孩子。”
“冷酷吗?当你说爱情一定需要理由时,不也很冷酷吗?你希望爱情可以变成完全理性的东西,可以给出一条条的理由来说服你加入爱情,这样不冷酷吗?比较起来,可以那样冷酷地剖析情感的你,才比较冷酷吧?”
“你试图为自己辩解吗?”
“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殷弄苏,你有太强的防人之心,所以凡事都希望有理性、可测量的判断标准,认为凡符合标准的才能让你不受伤。”
“荒谬。”
“荒谬?你看你的房子,没有一点温情,表面看起来你很舍得,一旦有事立刻可以舍弃一切离开,但是实际上是你的得失心太重。你太想保护自己,太珍惜已有的一切,所以根本无法接受失去的可能。你认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拥有。因为没有拥有的话,也就根本不会失去。你守着你的小小壁垒,把一切可能打破你安逸状态的东西关诸于外,即使这些可能带给你快乐,你也同样对待。你总是在怀疑,你总是在观望,你永远不肯走出壁垒,并且怀疑所有人的用心,认为对你示好就是对你有所图,要进入你的地盘的人就是侵略者,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殷弄苏静静听着,最后扬起手,“你说够了没?”
赵枕夜住口,看着她的面无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殷弄苏坚冰一样的外表,让赵枕夜感到悲戚。
殷弄苏直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对方的话是对是错,却还是有力地敲击着她的心。真的是这样的吗?但是,一贯的冷漠保卫着她的心思。然后她问:“所以你认为,即使我说不爱你,实际上我是爱你的,对不对?”
赵枕夜没有回答。
殷弄苏浅浅地笑了,“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是错的。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会接受任何‘不’的答案,你对我已经有所判断,并且相信只有这个判断才是正确的,其余我所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口是心非而已。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来谈一淡?你我根本没有淡的必要,在认知上,你我有太大的不同。根深蒂固,无计可施。所以我拒绝再跟你谈下去,我不想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赵枕夜愣住了。
殷弄苏站了起来,“请你离开吧,我还要看店。如果你觉得你的判断是对的,我无活可说了,随便你吧。只是我也有我的自由,尤其是拒绝你的自由,我不接受你的示爱,也不接受你对我的点评。就是这样。”
赵枕夜看着她。她的眼平静得如死水,没有起伏。他的眼汹涌得如怒涛,澎湃摇荡。但最后,澎湃的眼无奈地平静了下来。
赵枕夜站起身,“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只能比一比谁的耐性好了,你或许不相信我此刻的用心,但是当我一直不放弃时,你会发现我说的是真的。”
殷弄苏嗤之以鼻,“同样的,我有拒绝的自由。”
赵枕夜笑了,“我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了最初,又站在一场游戏的起点。”
“是么?”殷弄苏表情冷漠。
赵枕夜摇了摇头,“好吧,为了让你不更加讨厌我,我今天就走了。”说完,飞快地低下头,飞快地在殷弄苏的脸侧印上一吻。
殷弄苏先是一呆,然后大怒,手握得紧紧的。
赵枕夜哈哈笑着,下了楼。
这似乎真的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第六章
周五。
殷弄苏早早收了店,驾车前往郊区:
在一幢中古楼房前,她停下了车。
墙面因风吹雨打而斑驳不堪,甚至隐隐有了开裂的纹路,但是整幢房屋上攀着的凌霄等藤蔓植物开得热热闹闹,小院子里还种着紫薇、栀子等诸多花木,同样姹紫嫣红,给旧房添了不少别样的气氛。
看到那有着杂七杂八颜色的房子,殷弄苏忍不住微笑起来,笑容甜蜜又舒心。她将小车泊好,推开了院子前那同样古旧的木制栏门。
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引来了屋里的人。季梨奈闻声而出,看到好友,灿烂地笑了起来,“今天来得那么早?”
“是啊,来吃晚饭。”殷弄苏转身关好木门,再一回头,就看到一条小花狗咧着嘴,激动地朝她飞奔过来。她笑着蹲,模模小狈的头,“小痹,又大了一点嘛!”
小狈张开嘴就朝殷弄苏的小拇指咬了下去。殷弄苏猝不及防,被它咬了个正着。小狈咬得不甚用力,只有些微痛。主人已经甩了只拖鞋过来,正中它的额头,“才叫你小痹,你居然又张嘴咬人!”小狈松开了殷弄苏的手指,回头看看地上的拖鞋,又看看叉腰而立的主人,高高兴兴地跑去用嘴叼了起来,再高高兴兴地跑到主人面前,仰着头邀功似的“呜呜”叫着,尾巴甩得跟什么似的。
殷弄苏笑得蹲在地上爬不起来,季梨奈光着一只脚,扶着门,同样乐不可支,“这只笨狗……哈哈哈哈。”
戚浅墨出现在梨奈身边,手里抱着个才两岁样子的小女孩,皱着眉看着两个只会咧着嘴笑的女人,“疯什么疯?还不快进屋去,不要丢人现眼。”
季梨奈从呆瞪着眼的小狈嘴里一把夺下拖鞋,小狈不知所措地瞪着她,季梨奈忍不住再敲敲它的小脑袋,又骂了一声“笨狗”,才朝殷弄苏勾了勾手指,“快进来吧。
有你喜欢吃的炖土豆。”
殷弄苏擦了擦眼泪,慢慢爬了起来,走进门,冲着戚浅墨手里的孩子张开手,“小珍,来,让我抱抱。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小女孩皱着稀疏的眉想了好久,才迟迟疑疑地叫了一声:“姨——”女乃声女乃气的极其可爱。
殷弄苏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亲了一个,“真乖,比小痹乖多了。”说着,又笑了起来。
走进屋,殷弄苏仔细地抬起小珍的脸,看了看她的嘴唇,“不错嘛。疤疤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