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弄苏悠闲地看着他,嘴角含笑,却没有一点温度。
赵枕夜的眼极冷。
十秒钟后,他笑了,“你倒还真是诚实。”
“你欣赏吗?”殷弄苏优雅地啜了口面前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
赵枕夜笑意不止,眼睛里却满是不悦。
这样镇定的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
自咖啡吧出来,夕阳已经沉落。
推开门的时候,赵枕夜的手被身后的人牵住。
回头,殷弄苏微偏着头,看着他。神态就像是偶尔落到枝头的小鸟盯着树叶,居然天真可爱。
赵枕夜微笑。
多变的殷弄苏。有时神秘有时冷漠,有时热情有时天真,有时又多刺……
扣紧掌中纤指,他忽然问:“对了,你几岁了?”
“问年龄不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对不起,我以为只有在乎自己年龄的人才会对此禁忌,没想到你会在乎的。”
“真不绅士。”
“这个并不是秘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吧?”
殷弄苏看着他含笑的眼,促狭地说:“都说你不是绅士了,你似乎还以此为陶醉啊。”
“身边没有淑女,我想绅士也绅士不起来。”
“哦?还牙尖嘴利了?”
“真的不想告诉我吗?”
“呵呵,我23岁。”
赵枕夜挑了挑眉,“比我还大一岁?”
“怎么?你嫌弃?”
“不敢。”
殷弄苏撇了撇嘴,“嫌弃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你看不到我三十二岁的时候。”
赵枕夜看着她的神情,忽然问:“你难道不想看到三十一岁的我?”
殷弄苏一愣,站定,看着他有些疑问的眼,长发被夜风吹起,迷了她的眼,“你希望有个人陪着你度过那么长的时间?你总是很快厌烦同一样事物不是吗?”
“但是,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做个例外?”
“例外?你是在挑逗我吗?如果是这样,我拒绝。”
赵枕夜看着她尖锐的眼,笑了笑,又拉了拉她的手,“我明白了,你是异类。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陪着我或是让我陪着她,只有你最豁达。”
“既然已经有不少人在做这样的梦,我何苦参一脚?那不是让更多人伤心?”
“你一定会让人伤心么?真是自大。”
“你早说过这是个游戏,我怎么会认为这一切是真实呢?你说是不是赵公子?”
夜风渐起,两个人的脸陷在过耳风声和来往人流中。
赵枕夜轻轻回答:“是的,不过是个游戏,不必当真。”
赵枕夜深深感到,殷弄苏的出现令自己的心境有了极大变化。
以往,事情发展的操纵者是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冰冷或是热情,无不随他的眼神而转动。惟有殷弄苏不这样,无欲无求的眼睛从来没有热恋的温度。
她的眼睛,是一个真正游戏者的眼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
意识到这一点,就会有不甘心的情绪。他希望她只看着自己,希望她的情绪为自己而牵动,希望她……爱上自己。
“送给你。”阳光下,赵枕夜递了个小蓝绒盒子给殷弄苏。
殷弄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首饰盒?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殷弄苏打开盒子,是一枚晶莹的戒指。
殷弄苏玩味地看着他,转动着盒子,“漂亮的东西。怎么?当是我们认识一周的纪念品么?”
“看到戒指没有一点激动?”
“我喜欢。”取出戒指戴上,殷弄苏看着手指,钻石反射着璀璨的光彩。
看着她冷漠看着戒指的表情,赵枕夜忽然觉得无比刺眼,“你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堆钞票。”
殷弄苏一笑,“钻石的确很贵。”
赵枕夜拿起小盒把玩,“可是在你们女人眼中,钻石戒指的含义并不只是昂贵吧?”
“的确,钻石戒指有它自己的含义。”殷弄苏微微翘起手指,钻石流离光彩,迷幻了人的眼,“可是,你仔细看看,它像不像是一滴泪?”
“泪?”
“是啊。泪。昂贵的眼泪。每一个女人都在追求一颗合自己手指的戒指。一生好像就为了这个在奋斗,就这样庸庸碌碌的,不知要流多少的泪。”
看着殷弄苏云淡风轻的笑,赵枕夜微微眯起眼,“我倒是觉得,你的话别有含义。”
殷弄苏伸展手指,笑得畅意,“那么你呢?送我一颗代表爱情坚贞的钻石,又是什么含义呢?”
四目相交,擦出隐隐的火花。
“是吗?看来这份礼物的确并不称你的心了。”
“礼物的话,并不在于贵重与否,更多是真心。你的这一份礼和刚刚的话,只让我觉得被刺探的不快,没法让人从心底里喜欢。”
“你如果觉得我这样是冒犯,请问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态送礼,殷小姐才会觉得舒服?”
“那应该问你而不是问我。我以为从一开始,你我的关系就很明确,我们只是拍档而已。我只想要钱,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同样的,在我的身上,你也无法找到其他什么。如果你试图寻找,只是让自己困扰罢了。”
话说到这里时,赵枕夜只觉得恼怒,“你除了身体之外还有什么是让人希望得到的吗?”
“的确没有,所以赵公子不必多费心送我这个,直接折成现金我会更喜欢。”殷弄苏摘下戒指,放回盒子里,推到赵枕夜的面前。
赵枕夜阴阴地看着那盒子,怒极。
殷弄苏又加补了一句:“这份礼物我负担不起。谢谢你的好意。“
赵枕夜死死盯着殷弄苏,最后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我不差这个东西,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我就不会收回。要折成现金你请便吧。”说完就起身离去了。
殷弄苏看着他握紧的双拳,吐了吐舌头,看看桌上的戒指盒,拾起来抛了抛。
蓝色的盒子在空中抛出如同笑脸般的曲线。
★☆☆
这天晚上,征信所的钱立接到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楼下,钻进一辆跑车。
赵枕夜坐在车中冷冷地看着他,“怎么样?”
“对不起赵先生,没有任何新消息。”
赵枕夜的手指不耐烦地在皮质座椅上弹着,“那你这一个星期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钱立低下头,冷汗直淌。
“我以为你们是本市最好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上的确是我无能。不过我想殷小姐的资料一定经严密处理过,有莫名的势力在保护殷小姐。”
“这就是你惟一的结论吗?”
“还有,据调查,殷小姐在这一星期内从来没有跟外界接触过,尤其没有和你的家属及公司中来往。”
“是吗?”赵枕夜低下头,“那么,我祖母那里呢?”
“也没什么动静。”钱立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男人,“那么赵先生,还需要我们再跟进么?”
“当然,有关她的一切我都要你们追查。卖力点。出了问题后果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我知道。”
很快,钱立被赶下车。
他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他望着远去的车子尾灯,忿忿地“呸”了一声,心中暗道:“不就是有几个钱么?什么东西!”但是到底没敢骂出声。
“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殷弄苏看着走进卧室的赵枕夜。
赵枕夜把一叠文件递给她,“我对这个很好奇,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殷弄苏随手翻了翻,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在不情不愿下拍的所谓“证件照”,她不置可否,又向后翻了翻,然后合上文件,“有什么问题么?这是我的档案,很详细,还有什么未知的需要通告吗?”
赵枕夜叹了口气,“看来你有很好的帮手,资料伪造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