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么说吧,我一位朋友的姐姐在美特利工作,听说就是在这位秦经理手下工作的。之前你说过他帮你搞成了仁爱的这个项目,我一时好奇,打听了一下。风评说,秦延悦其人世故得很,简言之,就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那种。从这个角度来说,仰眉,他不太适合你。”
安仰眉的双颊微微鼓着,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她皱着眉说:“你说什么呢?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我跟他又不是那种关系,只不过是记者与采访对象而已。可心,你把我想得太花痴了吧?”
方可心不为所动,“不过,这个还不是重点。我们朋友的姐姐说了,秦延悦跟他部门的另一位手下关系很不错,听说可能是男女朋友。那个女人是公司里有名的美女,热情又性感,对秦延悦相当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无论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要先考虑一下现实问题。”
安仰眉微鼓的颊瘪了下去,眼神游移,像是刚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狈,茫然无措又可怜的样子。
方可心心有不忍,但仍硬着心肠点醒好友的美梦,“我朋友的姐姐说了,秦延悦的确是个杰出的男性,但绝对不是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充其量只是披着王子外衣的威尼斯商人而已。当时她就提醒了,秦延悦主动帮忙,说不准是别有用意。仰眉,你小心为妙!”
安仰眉泄了气似的垂下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涌动着,像是心里很美好的地方被打碎了,碎了一地,如晶莹的泪水。
方可心不再说话了。
安仰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脆弱,像是刚被噩梦惊醒的孩子。她抬起头,眼睛有点湿湿的,却是毅然的倔强,“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我早就说过了,那个男人之于我,只不过是个采访对象而已。无论他是白马王子或是威尼斯的商人,都与我无关。我又不想嫁给他,反正多数是见过这次面以后再也不会碰到的人,关我什么事?”她抱紧了手里的包,手指抠进了帆布的料子里,有点苍白的颜色,“我要出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找我吧。”
转过头,她淡然地走出去。脚步没有一点犹豫,仿佛那些话对她的确没有任何影响。只有正面看到她的人,才能看到她微微苍白的脸上,一双如星子般燃烧的眼睛。
☆☆☆
秦延悦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墙上金属感十足的钟:一点十分。
他皱起了眉,以他对那个女孩的了解,对方绝对不可能迟到。那么,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心浮气躁,指针还在一步步地走着,没有停顿。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是个冰冷的家伙!“霍”地站起身,他决定到外面看看。
☆☆☆
安仰眉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个目的地。虽然骗了方可心,可是却骗不了自己。
她的那番话的确对她有着巨大的冲击。方可心不会骗她,说那番话也一定经过考虑。
那么,秦延悦真的……是一个冷酷的威尼斯商人吗?并且,是有着美人绕膝吗?那么他为什么要……要那样子冲着她笑,对她好,送她礼物呢?
为什么要让她对他有好感呢?她以为昨天是与他约会,仅仅是简单的男与女,结果,自己只不过是他冰冷算计下的牺牲品吗?
脚下那么重,像是灌了铅。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见了他之后要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她忽然很害怕看到他。
忽然,有东西“叮”的一声落到地上。
她一愣,低下头,那个蓝色的小海豚孤独地躺在地上。她“呀”了一声,看看包。拉链没拉好,钥匙圈居然漏了出来。
安仰眉立刻蹲,捡起那串钥匙。会不会坏?她紧张地模着那个小小的蓝色胖东西。仔细检查后,她松了口气,水晶这脆弱的家伙居然奇迹般地没有碎也没有裂,而是完好地躺在她的掌心里,像在冲她憨厚地笑着。
她忍不住微微笑了。
☆☆☆
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安仰眉走出电梯,好奇地探出头去,然后她愣住了。
传出喧哗的中心,男人冷着脸站在当场,虽然站得颇远,她也可以看到男子铁青的脸和额上的筋络。秦延悦生气了?那个一直很冷淡很挺拔仿佛什么也都不为所动的男子……居然生气了?!
但是秦延悦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冷冷站着,安仰眉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她心一抽,然后跑了上去,就听到女子尖厉的声音叫嚣着:“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弟弟?我们家那个窝囊废也不过就是请他帮忙借点钱,也不是借了就不还,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叫自己的哥哥,自己的亲生哥哥‘滚’!街坊邻居评评理看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没良心的东西?我公公婆婆听了差点没晕过去。你不想借钱也就算了,反正你自己有房有车,根本没有什么是再需要你哥哥出力的,今天蹬了我们两个贫贱夫妻也不出奇!有了点臭钱就忘了祖宗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只恨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没看清你这种铁公鸡的黑良心!”
安仰眉忍不住深皱着眉头。那个应该是秦延悦嫂嫂的女人说话之尖刻,字字如刀似剑,一点情面也不留,而且手里还拉着一个应该是想要进家门却硬被拖住“评理”的邻居,表情看起来像是泣血控诉。
那位可怜的邻居表情尴尬,唯唯诺诺地只想月兑身回家,奈何那妇人就是不放,一意拖着一动不动。
而妇人身边,安仰眉昨天看到的中年男子额上冒汗地拉着妻子,压低了声音,“倩倩,别吵了,多难听啊。我们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叫倩倩的女人一只手放开邻居,伸出食指戳到了自己丈夫的脑门,“就是你这样的窝囊废,才让你弟弟爬到自己的头上也不吭一声。如今你看倒好,你弟弟一点也不懂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道理,他的眼里哪有你这个哥哥?!你替他着想,怕他难堪,你看看他什么时候替你着想过?他有没有考虑过你的经济困难想要伸出援手的?你想做烂好人也用不着谁都帮吧?我是你老婆啊,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替我们女儿想过?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住着这么高档的房子开着那么名贵的车子的时候我们只能一家好几口人挤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难听?怕难听就不会做出那么难看的事情来了!你少罗嗦,我今天不骂醒你这个浑账弟弟我就不姓张!”
安仰眉的眉头皱得更深。叫张倩倩的女人每说一句话,秦延悦的眼中就闪过一丝痛苦。奇怪!虽然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可是她就是能够读懂他的心。
那女人的话就像是在凌迟他的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安仰眉冲了上去,一把拉开那个女人,“吵什么吵?你没看到人家一心想要回家,没时间给你‘评理’吗?”
邻居终于得以解月兑,来不及向小小的女子投去感激的笑脸,就忙不迭地逃走了。
张倩倩露出懊恼的神色:“你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
安仰眉一时被问住了,“我、我看不惯你咄咄逼人,不能管吗?”
张倩倩冷笑着看着圆脸清秀的女孩,“什么事情都还没搞清就不要贸贸然来管!你知不知道谁是谁非?明明我们是苦主你来管什么闲事?狗拿耗子吗?”
安仰眉气得脸涨得通红,从来没有遇到过泼妇骂街的情形,更谈不上什么应对方法,她只能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