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正好口渴。”秦延庆老实不客气,迟迟才注意到另一人受伤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出了点意外。”淡淡地回答,他想说自己的兄长不是普通的迟钝。结果对方也仅仅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一点不在意让受伤的人为他泡茶。
“这茶是新茶吧?很贵吧?”好像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比弟弟受伤更值得秦延庆关心,他小心翼翼地探问。
“别人送的。”他撒了个小谎,以免过分老实的兄长不敢喝,“爸妈身体都不错吧?”
“啊,很好。你大嫂和佳丽也很好。”
他没问嫂子和侄女的事,秦延庆的多言令他起了疑心,“哥,你除了送葡萄之外,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哈哈哈……”一阵无意义地傻笑,秦延庆说,“延悦,你这儿还有空房间吧?这么大公寓就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你一个男人,没人照顾也不太好,而且现在又受了伤。”
已经听出弦外之音的人露出嘲讽的微笑,他恨透了连自己亲人也要拐着弯说话的虚伪,“有话就直说吧,看来你临出门前大嫂一定交代了不少事情。”
尴尬地喝口茶,秦延庆清清喉咙道:“还不是为了佳丽的事。你知道的,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你大嫂急了,决定今年让她转校。但是新学校离家太远,又没住宿,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借你这里住?你看,你这边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佳丽今年十三岁,单独和我这个单身大男人一起住恐怕不太好。”下巴几乎掉落,秦延悦刻意扩大自己的笑意,一字一顿强调。
“你大嫂和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想反正多一个不多,所以就让你大嫂一起搬来陪着。”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口气。
滑天下之大稽!真有够搞笑的!天下哪有这种事?好好的一家子,大嫂和侄女搬到小叔子的公寓住。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秦延悦敛起笑意,冷冷地看着老实到连常识都没有的兄长。
“别开玩笑了,哥,这在外人看来像什么话?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女儿不住自己家里,搬来和我住,实在太奇怪了。”
“呃!是吗?”颇为难的复杂眼神,秦延庆仰着看着秦延悦的表情,让对方浑身不爽,“那不如这样,你借我们一点钱,我和你大嫂干脆买套房子。如此一来家里的那套房子就让给小妹和爸妈他们,大家都过得舒畅。”
原来如此,真正的目的是向他借钱!但直接开口说明不行吗?非要以此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深怕他不借钱,故意以全家人搬进他公寓作为要挟。可笑,自己的亲人都会耍这种令人恶心的把戏。一团怒火,憎恨兄长任由其妻的摆布及木讷,他气势汹汹地一把将沙发上的人拖起来,推出门。
“走!立刻走!以后不许你和你那个恶妻再踏进这里一步!”
“延悦,我好歹是你大哥,你干什么啊?”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无辜。
“哼哼!”秦延悦冷笑两声,尽量克制自己的失控,“现在我还叫你一声哥。大嫂让你来的真正目的就是借钱吧?为什么不开口直接问我要?怕我不给吗?我们是亲兄弟,我有钱我会不帮你吗?干什么要先以那种烂借口威胁我?说什么要全家住进我这里!这种把戏,简直是拙劣得丢人,你不害臊吗?连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要耍心眼!回去吧,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你们一家人。”
“可是,借钱的事……”即使非常不好意思,秦延庆仍唯唯诺诺地重复道。
“我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一家人,你没听清楚吗?滚!”再也无法忍受兄长的粗神经,他大喝。
“怎么这样啊?”畏惧眼前人的愤怒,秦延庆发出不满的抱怨,转身缓缓离去。
一帮混蛋!心里咒骂着,秦延悦冷着脸准备关门,但从楼梯间探出的身影令他神经质地眯起双眼。
“不要躲了,进来吧。”无法从方才的极度愤怒失望中解月兑,他依旧一脸阴沉冷漠。
“对不起,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皮皮地笑,特属于安仰眉的风格。
“其实你心里根本就觉得没必要道歉吧?”语中带刺,有点迁怒的味道。
安仰眉不介意地模模鼻子,乖乖走进客厅。打量着装潢得过于奢侈的客厅,她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了一句:“小资。”想到自己租的那个小套间,一时心理不能平衡。
“要喝什么吗?饮料?茶?咖啡?”他打从心底为受伤的自己悲哀。
“不用了,你手不方便,我要是实在渴,自己倒杯水就可以了。”安仰眉指指客厅里的饮水机,急急阻止往厨房走的人。
一愣,意识到对方竟然有着自己亲兄长都不曾想到的体贴,他不由消了先前所有怒气。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还是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小瓶装的可乐。
“可乐应该喝吧?要是不喝的话就只剩啤酒了。饮水机里的水时间隔得太长,怕是不太好。”
“当然喝。”抢似的夺下他手中的可乐,她的坦率更令对方觉得可爱。
“现在就开始采访吗?”
“啊。”拧开盖子喝一口,冰凉的感觉和涌出的气泡让安仰眉的舌头瞬间麻木,她含糊应道,眼角余光瞥见另一人不太精神的气色便立刻改口:“不是,今天不采访了。”
“不采访了?”弄不懂她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他看着笑得颇有几分邪恶的人。
“对,我们出去约会。”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胆,秦延悦哭笑不得,“约会?我和你?”
“是啊,不可以吗?我请你去海洋公园,再请你请晚饭,这么好的事难道你想拒绝?”
注意到她习惯性地鼓起两颊,秦延悦颇觉有趣地笑了,先前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好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是当然。说好哦,这次算是我报恩,谢谢你帮助仁爱拉到了美特利的赞助。”
“这样的谢恩还真廉价啊。”他忍不住糗她。
“什么廉价?这个约会将花掉我这个月所有的闲钱,像我这种小记者的薪水原本就少得可怜。”
真是个一根直肠通到底的家伙,仿佛和其他人的构造全都不一样。不明白她何以可以拥有这样开朗毫不做作的个性,也深深为这样的个性着迷,秦延悦领悟到自己正往一个神秘的诱惑圈套里钻。
☆☆☆
星期日的海洋馆内满是参观游玩的人,大多为带着孩子的夫妇和年轻的恋人们。抬着裹有石膏的左臂混在人流中,秦延悦略感不自在。个别调皮的孩子似乎觉得插在石膏里的手臂比起海洋动物更稀奇,竟对着他指指点点,可真正令秦延悦感到有些丢脸的是同伴的夸张。整张脸和整个身体死死贴着钢化玻璃,眼前的小女人毫无顾忌地对着企鹅和鲨鱼全然忘我地尖叫欢跳。
“秦延悦,你看!看那只企鹅,好肥,肥得动都不能动,好可爱!”
拜托!不要叫他的名字好不好?被点名的人惟有朝四周投射过来的哂笑目光苦笑,所有目光的含义他都明白。无非是诸如“你女朋友未免太孩子气了”之类的同情,一开始他还可以视而不见,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不由开始同情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弄得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叫一会儿跳的?周围的人都看着我,特别是管理员,一副认定了你是我女友,我必须好好管教的神情。”站在海洋馆出口处的纪念品商店内,秦延悦吐槽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