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痛叫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桓灏顾不得去揉自己的下巴,“怎么了?”揉她的头,却没有肿块。
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明阳可怜兮兮地仰起头,“咬到舌头了……”
明知不该,桓灏的心还是柔软地生了怜惜之意,“叫你坐好了不要动的啊。”
明阳皱了眉看他,忽然哭了起来,下一秒,他一震,明阳扑进他的怀里,扣住他的腰。
甜蜜混合着懊恼的情绪从心头升起。他的手挣扎着在她的肩头徘徊,在推开与拥抱之间犹豫。终于,怀着“她醉了”的侥幸,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用自己都已忘记了的软声问着:“怎么了?很痛吗?”
明阳拼命摇着头,“不说!我不说!我不能说!”
桓灏心中有想笑的,“只是问你痛不痛啊!”
“不说!不说!我没事!很好……”喝醉了的人听着安慰的话却误会成了自身的病痛,升起绝望。抬起头,她如幼童般胡乱地将桓灏拉下,将唇印到了张口欲问的另一张唇上。
桓灏愣住了。
闭上眼,稚气地轻轻停在他的唇间,一滴泪从明阳的睫毛上滑下。
泪水炙痛了他的心,失去的痛感再次袭来,他狠狠扣住了明阳的臂,将她拖入怀中,狠狠地吻住了她。
明阳初时吃惊地睁大了眼,见到了熟悉的容颜,安心地闭上了眼,回吻着他。
齿唇摩娑着,是狂喜与绝望混合着的刺激。
明阳闭上眼,感觉久违了的气息,直到桓灏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已穿越了衣衫的屏障停留在他的胸膛。桓灏的眼迷茫地盯着她的,眼中是自持与激情的挣扎。
酒意醒了,绝望与情感却让她陷入更深的迷茫中。一半是难以自已,一半是自暴自弃,她反握住他的手,再次探索着他的唇。
狂热地亲吻,从唇到颊到喉间,桓灏的理智已消逝。抱住明阳,他也陷入狂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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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沉沉睡意中醒来,桓灏才发现天已暗了下来,夕阳染了深红一片。四下静悄悄的。
转过头,明阳伏在他的肩头睡着,两人身下,是亭中铺就的厚毯。
衣衫零落地散在身侧,他轻轻抓了自己的袍子,掩住了明阳的身躯。
也许是肩头微动了一下的缘故,明阳皱了皱眉,轻声呢哝着,转了头,从他的身畔滚落,又睡去了。
奇异的空虚感袭上心头,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回怀中,温暖的触感,才让他有充实的感觉。
她的脸颊还是微红着,额上还有些微汗。他宠溺地看着甜美的睡颜,轻轻地将唇印在她的额上,微咸的汗意让他轻喘了一声,紧紧地拥住怀里的她。
她是真实的。
不是一年来无数的梦境,一睁开眼伸手揽去便是虚无的梦境。
这时才明白,原来思念有多深……
一旦泛滥,是连自己也害怕的感情……
那么,以后他们将何去何从?
他皱起了眉,却只能紧紧地抱住她。
明阳迷茫地睁开眼,看到他的眼,恍偬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退了回去。她醒了。
双腿无可避免地从他的腿上滑开,明阳的脸红了。
桓灏笑了,扣住她的腰,将她拖回怀里。
这次是再也不敢动了。明阳伏在他的胸膛,屏住了呼吸。
桓灏将褪至她腰间的袍子拉好时,她的脸更红了。
他轻声问:“还痛不痛?”
虽然看不到,但桓灏却能感觉到胸膛处的脸蛋已经火灼般地滚烫了。过了好久,才听到她的回答:“喝醉了,不觉得……”声如蚊蚋,手却揽住他。
“冷吗?”桓灏抬起她的下巴,要看她的脸。
明阳胡乱摇着头,更紧更紧地抱住他。
桓灏轻笑着,“我不会离开的。不用这样紧张。”
手指与手指交缠着,这一刻,心终于又贴近了。
明阳摩娑着他的温暖胸膛,才知道空虚是多么深。
桓灏匆忙问:“上次昏倒是怎么回事?这两天见你脸色也没有怎么恢复,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怎么说的?”
明阳瑟缩了一下,“太医他们只会说些语焉不详的话。想来总是没大事,也不见他们怎么紧张。这两天我也觉得好了不少。”
桓灏握住她的指尖,轻轻移到腕间,抚模着微凉的皮肤,“这些天真的瘦了不少……叫旋露帮你好好补补吧。”
明阳半抬起身体,半散的发如缎子般从肩头垂下,如云般遮住桓灏的视线,他着迷地伸出手,握住发丝。她吐着舌头,“才不要!这几天旋露拼命给我做什么补汤,活似把我当猪一样养。要是再补,我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早晚会活活补死的……”
桓灏沉下脸,“不要怠慢鬼神!生死之事哪能随便乱说的?”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笑着说的那句话,心头竟升起不祥的沉重感。
明阳笑了,“知道了,一时失言。”
她专注地看着他的眉、眼、鼻,轻轻叹道:“如果……永远都能这样……该有多好?”然而他沉默着,一动也不动。
一滴泪落下来,滴到他的胸膛,明阳含笑着,眼中一片晶莹,“对不起……不该说的……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桓灏静静看着她,心中被酸楚笼罩:一宿贪欢,然而,他和她仍是原先相隔遥远的两个人,一切都没有变,鸿沟也没有消失。
明阳慢慢俯下头,他的眼中只有她,她虔诚地吻着他的嘴角,喃喃着。
桓灏眩惑了。
好久,才听清楚,那一声声低语,都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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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之后,再想起那依稀的呢哺,桓灏仍可以体会到那心碎的感觉。
之后,两人如同回到了青涩岁月时,虽然不愿意,却只能偷偷地见面。
然而,就连这样的安宁,终于也成了奢望。
这年年底,镇西王明广起兵叛乱。平朝的安宁,瞬间成了泡影,陷入狼烟四起的困境。
收到叛乱消息的同时,桓灏收到了殷离的死讯。
之后。明阳独排众议,封朱槿为平西将军,挥军西进。虽然此举让朝中上下更为不安,但在桓灏之后的铁腕压制下,终于成了沉默的认同。
然而,情势比所有人的估计都要复杂。继棣城生变后,号二公主明安为主,其驸马华阳令彭定为帅的一支队伍也在平的北境起兵。起兵的同时,以明安的名义诏告天下,称“伪帝”明阳及其座下犬桓灏阴谋篡改圣旨,夺取王位,名不正而言不顺。而明安则是平成帝原先欲立的储君。所以起兵当日,明安便登基了。起兵的名义是:清王都,除妖孽。如此云云。
看到那道所谓“诏书”时,明阳先是啼笑皆非,然后狠狠哭了一场: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姐妹反目。原本就知道随权势而来的尽是污秽,而今,更是将淡薄的亲情化为乌有。
那一夜,桓灏抱着她,她沉默了一夜。
但是,原本非常担心会趁机进犯的立国却奇迹般地按兵不动。当时立朝的边关守将是号称“鬼杀”的晁起云。
在全力平定内乱的情况下,虽然明广的军队一度占领了西南部的广阔土地,但很快,情势被控制住了。
原本人人存着怀疑之心的女将以军令如山、身先士卒而赢得了手下将领的心,精炼的武艺更让余下的人闭上了嘴。之后,因着见到叛军抢掠的暴行而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的军队下了誓死之心,朱槿获得了战场的控制权。
而对于华阳令,在明安怂恿下贸然趁乱起兵,却不曾有万全的准备,也没有过战争的经验,虽在战争初时因朱槿全力于明广军而得了些便宜,但很快就因战线过长,供给困难而陷入了自己踏进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