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凝香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了回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道:“你、你自己无耻就无耻,干嘛还、还这样污蔑我……”
他怎会知道这些事?她又没在他面前表演过!
“我百里无涯什么话都说,就是不说谎话。”他面不改色的又撒了个漫天大谎,“这些话都是妳爹亲口说的,我只是把他的想法转述给妳听而已,当时妳爹哭着要我别介意妳的这些缺点,我跟他说反正我俩已经关系匪浅,就算妳再怎么笨拙,我也不会嫌弃妳的……”
他状似无辜的话,却让羞耻的红潮占据了风凝香的脸蛋,还一路漫到她的颈后,那双眼更是羞愤得异常明亮,令人模不清是汪着一潭水或是燃着一团火。
要说她那个多愁善感的爹亲在百里无涯面前哭了,她信;对百里无涯说自己不擅家务的缺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爹会提起这个,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爹老爱怨叹自己的女儿就像个儿子似的,能继承他的衣钵,却持不了家。
“你、你胡说!我不相信!我爹一向嫉恶如仇,怎么、怎么可能……”会同意他这个大恶人和她在一起?
唯独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的!
她这副羞愤不已,脸泛红潮的惊疑神情让百里无涯看得有些移不开目光,直到风凝香又一副要用眼神杀死他的狠厉模样瞪住他,他才哈哈笑了两声,“别担心,我说不嫌弃妳就不嫌弃妳,不会煮饭、洗衣也没什么,我也一样不会。
“而且我很会杀人,妳很会救人,我们其实也算是匹配,有我这样一个可以让妳发挥所长的夫君,妳就别再不知足了。”
虽然他跟她爹根本就没谈过什么婚嫁之事,但是风凝香焦急、恼怒的模范实在比他想象中的要可爱许多,他也不介意毁坏自己的名节来让她多胡思乱想一下,百里无涯坏心的这么想着。
风凝香呆呆的瞪着他,虽然压根不相信百里无涯那些一面之词,但是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还是不由得混乱了起来,连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出。
“看来跟妳说说话还是有点用处,妳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应该比较不疼了吧?”百里无涯捡起她落在一边的竹篮,交回到风凝香手上,“妳的脚也要尽快处理,咱们早点下山吧!”
他的问话让她又是一愣,他刚才那些让她气得想要杀人灭口的胡言乱语,难道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淡忘身上的疼痛吗?但他有必要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吗?这样反而让她的头很痛啊……
包让风凝香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讨厌鬼竟然有这种心思,她还以为他开那些玩笑只是为了拿她取乐——不!他肯定是在逗着她玩,看她被气得团团转就乐不可支,她可不能因为这三两句话就被他给蒙蔽了!
不怎么情愿的撑着伤腿趴到他的背上,心思有些混乱的风凝香看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松自在的迈开大步,矫捷得一点也不像身上背了个人,忍不住开口问:“你今天怎么肯用脚走路了?”
昨天不是还在树上跳过来又跳过去,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当人,还是当猴子。
她带着些微讽意,听起来又有些别扭的询问让百里无涯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忤的笑了起来,“妳不是怕高吗?”
因为笑声而微微泛起的震动,再加上他那句若无其事的反问,风凝香心里就像是余波未息的湖里又被扔进了几颗石子,瞬间激起阵阵纷乱的涟漪。
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罪大恶极、冷血凶残,才会被人称作魔头,这个百里无涯虽然偷了她的鸡、强迫她看他洗澡,甚至为了他的师妹而将她强行掳来这里,但除了那张嘴老爱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可恶得让她恨不得塞把泥巴堵住之外,他对她这个“俘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些血腥残忍的虐待。
“百里无涯……”趴在他的背上,风凝香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唤他的名字,“人家都说有头发谁要当秃子,大家都想做善事、当好人,你又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百里无涯轻快的脚步缓了一缓,再开口时虽然同样是那副懒散的口气,但已经没了之前的戏谑,“因为我不是妳口中的『大家』,我这一生没打算做好人,也不立志做好事。”名声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不想做好事的话,也没必要做坏事啊!”什么都不做不也挺好吗?“难道为非作歹真的那么有趣?”
不过照他这种“天下要是不乱,就由我来扰乱”的个性,要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应该跟判他绞刑差不多吧?
她的问话让百里无涯不禁噗的一声喷笑出来,他的行事作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画,再不就是不拘善恶的随心所欲,倒是没想过什么有不有趣的问题。
“有趣吗?偶尔吧!”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风凝香皱起眉,不满的往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偶尔是什么时候?”
“嗯……像是我不知羞耻的在河边洗澡,反而被婬贼姑娘看个精光,还很没良心的不肯对我负责……”
百里无涯还没说完,她便气急败坏的往他的肩上猛拍着不停,“你说谁是婬贼?说谁没良心?!”
他真是做贼的喊抓贼,自己下流,还哭诉别人不要脸!
“欸!要是觉得跟妳无关的话,妳干嘛那么生气啊?”
听着她再度燃起火气的嗓音在耳边怒嚷,成功转移了她注意力的百里无涯无声一笑,若无其事的继续胡乱瞎扯,同时不知不觉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有不有趣,现在百里无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现在回想起遇到这个姑娘之后的种种,无论是她被自己激怒,或是自己被她气得跳脚,全都让他忍不住想笑啊……
第4章(1)
一只脚被裹得活像火腿的风凝香坐在柳纤纤榻边,双眼半垂的仔细诊着脉,好一会儿才将那只白皙瘦弱的纤细手臂放回榻上,小心的替她拉好被子。
“夫人的脉象虽然稳定了些,但依然较为虚弱,所以目前还是先以养好身子为重,也算是为之后拔除毒素的治疗做准备,毕竟如果那些药材迟迟收集不全,我可能得用其他方法来袪毒,到时若是体力不足,一口气撑不过来的话,那也只是枉然。”望着那张明显带着病气的清丽脸蛋,风凝香说得有些忧心。
“谢谢妳,风姑娘,妳叫我纤纤就可以了。”那声“夫人”让她感觉自己顿时老了二十岁,柳纤纤抬眸看向那个脸上洋溢着关怀与担心的姑娘,略显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妳的脚是三天前扭伤的吧?好些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严重的样子?
这位风姑娘被她的师兄带来这里后,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认真的为自己和其他居民们看诊治疗,面对师兄时也一副大无畏的模样,让柳纤纤不禁对她的善良和勇气起了好感。
风凝香瞥了自己的伤脚一眼,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再养个两天应该就没事了,这是妳师兄为了整我才包成这副德行,其实根本没这么夸张。”
她家祖传的跌打损伤秘方可是江湖闻名,还曾让某任武林盟主推荐为居家旅行、切磋决门的必备良药呢!
只不过……她瞄了自己的脚一眼,心里又冒起嘀咕——百里无涯这是摆明了不让她好过!
为了报答他的盛情,她应该也想办法把他的腿给打断,好让他体验一下被包扎得寸步难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