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焦急起来,甚至夹杂着莫名的害怕,街上风大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她会在哪里呢?
终于,在第三个地点他看到了那一电话亭。
在漆黑的夜色中,透过电话亭里的微弱灯光,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上、穿着短袖T恤的苏冉冉。
奔下车子,他打开电话亭的门,“冉冉!”
苏冉冉一惊,抬起头,飞扑到他怀里,立刻放声大哭,“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我要死掉了。”
“好了,没事了。”他月兑下外套裹住她,紧紧地抱住她。
“方卓遥、方卓遥……”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胸前,像个孩子般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不一会儿泪水就把他的衣服湿透了。
他轻拍她的背,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本来我要明天回来,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突然好想见你,只是我到台湾已经晚上了,我就叫了一辆车。哪晓得路越开我越不熟悉,我问司机怎么回事,没想到……”她泪如泉涌,“那个司机停了车,一脸凶狠地逼我下车,却要我把所有的东西留下,包括口袋里的。我不肯,他……竟拿出一把刀来,还说如果我反抗,他就要杀了我,我吓坏了……”
她的话也吓坏了方卓遥,他推开她一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妳受伤了吗?他有没有伤到妳?”
“没有,因为我乖乖地下车,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他,里面有很多很好看的毛衣,都是我在加拿大特地给你买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拿走,我好难过哦。”苏冉冉抽噎着,不停地发抖。
他轻声地安慰她:“没关系,东西丢了就丢了,只要妳没事就好。”
“可是……”她呜咽着,“他拿走了手机,还拿走了订婚戒指。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到,拿着刀逼我拿下来,他好凶,我真没用,对不起!”
“别讲对不起!妳好勇敢,真的。戒指没了不要紧,我再给妳买一个,别难过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好喜欢、好喜欢那只戒指啊!”她任凭他半扶半抱地坐进车里,顿时一车的温暖包围了她,让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好累、好冷、好饿啊!”她开始哭诉着,“我坐了很久的飞机,什么也没吃,那个王八蛋,真是坏透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方卓遥,我记得他的模样,他烧成灰也记得,我一定要把戒指找回来。”
“好的。”他顺着她,“妳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出来。”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放过那个人渣的。
她在他车上找到一包饼干,立即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原来饼干这么好吃。我告诉你,我十岁那年爸带我去吃过满汉全席,都没这个好吃。”
他略微心疼地看她的馋样,早知道就带点食物出来。
苏冉冉吃完饼干打了一个呵欠,轻轻地靠在他身上,喃喃地说:“我好累啊!”
“妳睡吧,到家我叫妳!”
待他们回到家,苏冉冉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横抱出来,在全叔吃惊的目光中,将她抱到房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苏冉冉一沾上床,就舒服地抱紧被子,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了微笑,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关上灯,在月光中看着她的笑容,一股酸楚袭向他的全身。方卓遥深吸一口气,悄悄地退出房间。
第二天,苏冉冉又感冒了。
“亭子里好冷啊,风好大,虽然关着门,可是还是不知道风从哪里吹进来,吹得我直发抖,我肚子又饿,饿得头都晕了,我这辈子没这么惨过。”她不停地抱怨,猛拿着纸巾擤鼻涕,整张脸都通红了。
“人没事就好!”周妍说。
“可是我丢了好多东西。”她懊恼地说:“我好没用,什么也保不住。”
“妳还记得那个车牌号码吗?”
“不记得了,但是只要那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认识。”苏冉冉很肯定地说,“他大概三、四十岁吧,看上去很潦倒,眼神慌慌张张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方卓遥责备道:“既然看上去不像好人,妳怎么还坐他的车?”
“我怎么知道?”她扁了扁嘴,“我急着想回来嘛!”
她低下头,玩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中指,一脸沮丧。
周妍细心地问:“冉冉的戒指丢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眼眶中的泪水险些落下,“不知道那个人找不找得到,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
周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要这样,其实东西只是一个凭借,只要心里珍惜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了,不讲这个扫兴了……”苏冉冉笑了笑,四处张望,“孟书圻怎么不在?”
“他去韩国了,过几天才会回来。”方卓遥闷闷地回答。
“他去干嘛?谈生意?”
饼了好一会儿,方卓遥才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苏冉冉看他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也就不多问,拉着周妍的手笑着说:“周妍,我看妳别回去了,就在台湾找份工作吧!我们也可以作伴。”
“不行,我爸妈在那边。”周妍站了起来,“我想我还是走了,冉冉,妳好好休息。”
“好的,明后天我们再一起去逛街,疯狂的Shopping!”苏冉冉鼓动着她的兴致。
周妍点点头,“再见。”
“再见。”方卓遥送她到门口。
当方卓遥又上楼时,看到苏冉冉一脸的疑问。
“孟书圻去韩国到底是干嘛?”
“我也不太清楚。”他皱着眉说:“不过孟家今后将开拓韩国市场,孟伯伯不久前还和我爸开玩笑说,有个韩国媳妇也不错。”
“不会吧?”苏冉冉睁大眼睛,“孟书圻这次是去相亲吗?那他和小妍就这么完了?”
他沉思着,“书圻应该和小妍说清楚了,妳不在的这几天,小妍挺痛苦的,还喝得不省人事。”
“是吗?”她装作平静地回应,偷偷地看了看他。
他笑了,“干嘛?妳想说什么?”
“没有啊!”她绞着双手,辞不达意地说:“其实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虽然身为企业家的小孩婚姻可能都不能自主,不过如果真的不愿意,也没有人可以强迫的。两个人不相爱,勉强在一起也只是痛苦。”
闻言,他沉默没有回答。
她难过地看着他,故作轻快地说:“如果你也觉得不好,我可以和爸爸说。反正家里我最小,哥哥和妈妈都向着我,爸爸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你给我点面子,说我不要你;何况他们自作主张有错在先,最多也只是装生气,等过一阵子就好了!事后,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啊!”
她脸上在笑,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似有麻绳在绞一样!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虽然给自己留了退路,但其中的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体会的。可是勉强两人在一起,她只会看到他越来越沉默:她很怕看到这样的他,即使眷恋他的怀抱,如果不能让他快乐,一切都是枉然的。
可是,这次他没有用沉默以对,甚至连犹疑也没有,而是拉她起来,温柔地说:“妳在胡说什么?快吃午饭了,妳不饿吗?”
他温暖的手掌一握住她,她又想掉泪。真是讨厌,她怎么像个爱哭鬼似的?
“我还真的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她含泪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