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个吻,重重地烙印在采欢的额上,“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你要走了吗?”
她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但没想到这天来得这样突然。
“是该走了。”放开她,秦羽下定决心,沉重的踏出房间的门槛。
“秦羽……”采欢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忍不住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他不敢回头。
浓烈的离情愁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拦到他的面前,哽咽着说:“我不想看着你走。”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终于忧郁地转过头来。
采欢拭去脸上的泪痕,哽咽着问:“你走了以后,会记着我吗?”
深吸了一口气,秦羽握了握她的手说:“我会把你藏在心底,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她不能自己地搂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你的承诺这么美,却又这么凄凉……”
咬着牙,他克制着不去拥抱她。
知道再也留不住他了,于是采欢松开手,强颜欢笑的说:“李卫的人也许还在外面,我先出去把他们引开。”
“答应我,忘了我,彻彻底底地忘了我。”秦羽悲伤地说。
采欢快步地往外走,天上飘着微微细雨,然而那份难舍的惆怅,却成为雨水冲刷不去的记忆。
李卫派驻在采欢屋外的人,跟着她在内城绕了一个大圈后,一无所获的又回到原点。
她天黑后回来时,秦羽已经离开了一会儿,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说不出的依恋。
春喜悄悄走过来,并将一块腰牌交给采欢,“这是秦公子留下的。”
接过仍沾有血迹的腰牌,她的眼泪便不听使唤,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格格啊,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个人呢?”春喜连忙安慰她。
“我就是死心眼,我就是想不开,可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什么也不要!”采欢握着腰牌,又失望、又伤心,“感情是这么容易放下的吗?他说要把我藏在心里
一生一世,现在却连一个能实实在在握在手心里的东西都不要,他还能记得我一生一世吗?”
叹了口气,春喜下了一个结论,“男人的话,信得过才有鬼呢!”
秦羽回到宅子里,大声的喊着他母亲,然而当他推开大厅的门,见到的却只有叶霜和他的女乃娘春嬷嬷。
“春嬷嬷,我母亲呢?”他急着问。
春嬷嬷一脸茫然的说:“少爷,我不知道啊!我从地牢里被拖出来,什么人也没看见就上了马车,然后一路来到京城。”
秦羽握了握春嬷嬷的手,“委屈你了!”
春嬷嬷惊魂未定的说:“看见你,我就安心了。”
“我母亲呢?”秦羽转头质问叶霜。
“她很安全。”叶霜淡淡的回答。
“她在哪?我母亲到底在哪儿?!”他几乎要丧失耐心了。
“在我那儿!”年富摇着摺扇,慢慢地从外头走进大宅院里。
“吕隽已经死了,年公子,我想现在就把我母亲接回来。”
“别急,你母亲的老毛病犯了,我怕她舟车劳顿,所以暂时没带她上京。”年富微微一笑,紧接着说:“还有件事儿,要你和叶霜去办呢!”
秦羽沉不住气,直截了当的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出尔反尔?”
年富扬起一边的眉毛,理所当然的说:“我千里迢迢的把你女乃娘带来,这还不够诚意吗?”
“吕隽已经死了,我答应你们的事也做到了,从今以后,我不可能再替你们做任何一件事!”他直接对年富撂下话来。
年富将手中的摺扇一收,怒声说:“你母亲还在我手上,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皇宫内院我都敢闯,我就不信我救不出我母亲!”秦羽豁出去地道。
年富哈哈一笑,“就算你轻功再好,剑法再精,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春嬷嬷一听这语气,赶忙拉住秦羽,“少爷,你别跟他们斗,夫人是生是死,就凭他们一句话了。”
秦羽气急败坏的说:“春嬷嬷,我不能受制于他,我已经替他们杀了吕隽,可是他们却没有遵守承诺,因为他们根本没打算放了我母亲。”
“我手上就抓着你的弱点,你能把我怎么样!”年富蛮横地看着他。
“拿你去跟年羹尧换我母亲的命!”他拔剑向年富刺去。
叶霜连忙挡开他的长剑,“你疯了?!窗外有多少弓箭手正对着你、对着春嬷嬷?你问得开、躲得过,春嬷嬷呢?”
秦羽竖耳细听,果然在围墙外,少说有十来人待命。
年富怒不可抑的对外大吼,“把人给我带进来!”
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秦羽看见两个彪形大汉将管家老贾架了进来。
“少爷!”老贾惊慌地看着秦羽。
年富再开口,“砍掉他一只手!”
“少爷,救救我,救救我啊!”老贾挣扎着大叫。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拔出刀来,在老贾吓晕过去前,秦羽已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老贾,并对年富说:“别动手,你赢了!”
年富得意地笑着,“别心急,我爹只想拿回他应得的,年家无意为难你们。”
“什么是你爹应得的?”他不明白地问。
狰狞的笑着往外走去,年富开口,“皇上现在日理万机,我想他可能是忙胡涂了,这大清的江山,有一大半可是我爹替他打下来的!”
秦羽望着他的背影大摇大摆的离开,背脊不禁窜升起阵阵寒意。
秦羽望着窗外,对无法掌握的将来感到烦闷不已。
叶霜拿了一个香囊到他面前晃了晃,得意的笑问:“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我以为你只兴趣舞刀弄剑呢!”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香囊,我可是特地为你做的。”
“谢了,我没习惯带这种东西。”
她将香囊装进一个精致的锦盒里,“不是给你的,我是做给那丫头的。”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秦羽警觉的问。
叶霜瞅着他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帮你做个东西送她,只不过是想谢谢她照顾了你一段日子。”
“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别再去招惹她!”他不耐烦地说。
她冷笑着开口,“我真不懂,你这个人,究竟是无情,还是长情。”
秦羽僵着脸道:“你还是花点心思,想想年富交代的事情要怎么进行吧!”
双眼流露着恨意,她捧着那个锦盒,无声地走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羽走过大厅,发现叶霜做香囊的布料和香料仍摊在窗前的茶几上,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香料旁竟死了一只从窗外飞进来的麻雀。
他拿起装香料的碟子,发现这些碟子里的东西果然有毒!
秦羽心下一惊,赶紧没命地奔出宅院,他拚命地在雨中奔跑着,他不能让叶霜把那个有毒的香囊送到采欢的手上,他一定要尽快阻止她,一想到毙命在桌上的麻雀,他的心就紧紧地纠在一起,他身上的伤口因牵引而剧烈的疼痛起来,但他顾不得自己的伤痕初愈,仍奋力的加怏脚步,他心里只有一个意念,采欢不能有事,他绝不能让她有事……
自从秦羽离开后,采欢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珞贝勒约她看戏,她心不在焉,陪她下棋,她又盘盘皆输,趁着今天屋外下大雨,有了不用出门的理由,她便索性在屋里练起字来。
“格格今天兴致真好!”春喜替她送了一盘杏仁酥进来。
采欢不理会,仍提笔写着“心似孤云无所依,悠悠世事何须觅”。
春喜好奇地说:“又是心,又是觅的,格格写的是情诗啊?”
“是禅诗。”采欢搁下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