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一眨干涩的眼睛,夏芸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这才发现顶上雕有片片栩栩如生的白云,飘浮在湛蓝的天空,她仿佛见到他眸里的湛蓝。
然后,她不禁转身看着另一侧空旷的大床,两个纯白的软枕饱满相互依靠着,那是秦惟岑的枕头。
他和叶兰是分开睡,还是睡在一起?夏芸觉得脑袋里似乎有几千几万个帮浦在运转,闹烘烘地争吵不休,烦透了!
铃——铃——
夏芸身体一紧、心儿狂跳着,她直觉地知道这一定是秦惟岑打来的,立刻接了起来。“喂。”
“吵到你了?”终于听见他最想听的声音,可是夏芸却只是淡淡地“喂”了一句,令他的心凉了大半。
这几天秦惟岑不是被丽水堂的社长大野拖去银座、六本木的大酒店,就是被叶兰缠着月兑不了身,等他有空拿起电话时,多半已是午夜了。
这晚,他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几回,睡睡醒醒一直做着噩梦,他实在无法安下心便硬着头皮拨了这通电话。
“还好。有事吗?”听到他的声音,夏芸的心应该就定了,但是却有一股无名火直往心头上窜,教她怎能轻易地对他温柔软语起来。
“我已经看过你FAX过来的向阳集团广告企划案,关于这个儿童成长慈善基金广告你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淡如白开水的平静,她的嗓音还是这样令人悦耳,他借着讨论工作继续聆听她发出的催眠曲,盼能一扫这几天没有她的夜晚。
遇上秦惟岑之后,她无时不刻都在为他工作,就连远在天边的此刻,他也要透过电话遥控她!难道他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她好好安心地睡个觉、补充一点体力吗?
“我没有想法,也请你别在三更半夜提起有关郑万邦这个人的事好吗,我不想因为他而不得好眠!”
“为什么?难道说郑万邦也是让你逃离堂皇的原因之一?”秦惟岑万万没想到那个猪仔居然有这种本事,夏芸简直就是眼睛黏到蚬仔肉,未免太没品味了。
“别将郑万邦和我扯在一块,不要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乱说一通!”
他从来不是这般不分青红大已白的,只要”提到“堂皇”他就像发了狂一样,一直想探究她离职的原因,夏芸已被他惹恼了。
“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会为了郑万邦、不会为了易俊宜,以及任何的男人,我只为我自己离开传播界。因为我讨厌为了收视率尔虞我诈,我讨厌为达目的讹言奉承。”
说到尔虞我诈、讹言奉承,夏芸回溯当时郑万邦惟利是图地想尽办法,急于带领旗下公司的十位男、女精英主管,分别包办两集节目内容。还夸下海口,企图以腥辣耸动的话题来增加节目的可看性,保证收视率冲破堂皇男女播出以来的最高点。
“我提醒你小心郑万邦这个人,他是超级标准的奸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三年前他就曾拿类似儿童成长慈善基金的婚姻规划基金向裴蕾提案,希望合并堂皇男女节目企划为他的公司形象站台,最后我们当然没有接受这变相的提案。”
“三年前?我记得那家公司是一个名叫陈瑞安的台湾人,创立的襄阳集……”忽地,秦惟岑忆起当时的吸金风暴,他不悦地颦眉蹙额。“襄阳?向阳。”
倏地,经由夏芸这么一说,秦惟岑觉得事有蹊跷,难怪郑万邦特地拨冗亲自由香港主动与他会面,还费尽唇舌地邀请他亲自跨刀执导,想必是要借用他“亚洲鬼才”名号树立口碑。
“我会派人去了解。”话锋一转,她才是秦惟岑最终的目的。“不提那个矮罗,你呢?”
与秦惟岑相比,郑万邦的确像个矮罗,但是他又恢复不可一世的语气,令她感到有些刺耳。“别那样说人家,好缺德哦!”
“我们别再说他了。你呢?小江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他不想再拐弯抹角了,他想知道她和白廷育怎样,自己的希望究竟有多少?“这几天白老弟对你怎样?”
“还好,没怎样。”提到白廷育,她的说话声就明显地无力。
夏芸还是依然平淡,听不出有任何异样,这让秦惟岑快急疯了!“什么叫还好、什么叫没怎样?你说清楚一点!”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我的耳膜都快被你喊破了!”秦惟岑疯狂地在电话里嘶吼,夏芸感觉有一丝丝甜蜜,又觉得有一点好气。“你这么大声不怕吵醒‘叶兰’啊!”
想到叶兰和他在一起,夏芸就无端冒出怒气来,要她当作没这回事,她可办不到。
“如果她在王子饭店还能够听得到的话,待会儿我就等着被轰出去!”
王子饭店?他不是住大都会饭店?难道他们没有住同一个……夏芸这会儿才咧开唇线,偷偷地笑了。
“莫非你以为……”秦惟岑赫然发觉她话中的妒意,顿时他也欣喜地笑开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啦,我只是怕你吵醒叶总经理而已嘛!”如果不是电话的话,夏华一一定当场掐死秦惟岑那想必是一副春风得意的嘴脸。
“叶总经理?你刚才好像直呼她的名字,叶兰。”语毕,秦惟岑笑得更开心,这代表她真的在吃醋呀!
这胆大妄为、骄矜自大、狂妄不羁的男人,怎可以如此放肆地取笑她?
“秦、惟、岑,不许笑!”夏芸站在床上气得直跺脚。“啊——”
靶觉夏芸正为他娇羞吃醋,秦惟岑抱着国际电话躺在床上笑得开怀翻滚。
他已经好多年没这样笑过了……
东京,第五天——
不知怎么地,秦惟岑今天一整天总觉得心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似的,令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叶兰瞧他一会儿坐在窗台上,一会儿翻阅与丽水堂签成的合约书,仔细端详着其中有无端倪,一下子又走到阳台眺望远景叹息。
“岑哥,你不要走来走去的好不好?你走得我头都晕了!”叶兰嘟起红唇抱怨。
她多么希望秦惟岑能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她从背后抱着他宽厚的胸膛,有若小鸟依人地倚偎着他。
“我们终于击败所有敌手得到丽水堂的两年国际合约,这样吧!我们不要那么早回台北,等一下先去PUB狂欢庆祝,然后明天搭机去长崎的荷兰村、豪斯登堡,就这样一路玩下去,最好能悠哉游哉地在长崎度一星期的假。”她轻言细语地撒娇着。
叶兰一股脑儿计划着美好的旅程,却换来秦惟岑的漫不经心,她所说的话他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她真是气极了。
自从来到东京之后,他不是为争取丽水堂的化妆品广告而尽心尽力,要不就是想尽办法打电话回台北,若不是她极力阻挠他,说不定与大野社长签订合同时,他的行李已在脚边等着咧。
“我全听见了,只是我们不能丢下工作自私地留下来度假,台北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回去处理。”
秦惟岑拉开她环在胸前的柔荑,并转身俯首瞧视一脸气恼的叶兰,他微扬起菱唇,双手抚住她的肩膀,诱哄她。“更何况,李士恒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我不能将剩下的烂摊子,女乃给白廷育和夏芸不管。”
一听到夏芸的名字,令叶兰赫然头皮发麻,简直快疯了一样!
“夏芸!你心里难道就只有夏芸吗?”她像发了狂似的又吼又叫,倏地冲进他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不,她在你生命中只不过出现短短一个多月而已,我可是已经在你身边守候了五年,她根本不能和我相提并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