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感兴趣。”
“小勰……”
封勰略微迟疑着。“请总裁不要浪费属下的时间。”低垂转开去的眸光泄露了内心的一丝波动。
“那么,我以总裁的身分命令你呢?”封克棠迫不得已的使出下下策。
俊颜倏然抬起,彷佛受到威胁的野兽,黑眸里射出锐利骄傲的目光,冰冷的话语自完美的唇瓣中不留情面地吐出:“你没有这个权利。”
“我知道……”封克棠颓然地靠回椅背,失望和无奈让他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忻摧如沉落在大海里的针,一时无从捞起。若与此刻父子俩对峙的局面比起来,他情愿让上天抽去十年的寿命,只为换来这孩子的温顺,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也好。
“如果总裁今天不方便,那我再另外找时间报告。”深吸一口气,封勰站起身。
“小勰,就当爸爸求求你……”
俊冷的身影微微一怔,那双漆黑如子夜的漂亮眼眸中平静无波。“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闻言,封克棠眼里的痛楚加深。“那起码让爸爸好好看看你,爸爸很愧疚在你成长中的许多岁月中无法陪在你身边。”
完美的唇角挂着轻蔑和冷淡,他冷冷地说:“你用不着愧疚什么。妈说了,是我自己没有给你机会。”
“思羽她……一个人住在国外,还好吗?”
“如果她生命中不曾认识你,会更好。”
冷酷的话语几乎击碎封克棠的心。
“我知道。”封克棠痛苦地喃喃自语:“当年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手造成这么多人的痛苦……小勰,爸爸知道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你现在拿什么态度对我都没关系,无论如何,你肯来封氏已经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我会来封氏并不代表我认可了你,我只是为了妈咪。她虽然自己不愿意回来这个伤心地,但内心还是希望我回来……哼,所谓的认祖归宗。”顿了顿,他才不情愿地说出让他痛恨的话。“因为她认同你对我的关心。”说完,目光随即移向窗外,黑眸中泛出一层淡淡的迷茫。
“思羽她真的这么认为?”封克棠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的愧疚感恐怕跟烟雾一样不牢靠,风一吹就散。如果你真有为当年的不负任后悔过,那小璇是哪里来的?”寒冰再度凝聚回乌眸,不堪的事实触动了封勰,就连那一丝宽容也消失殆尽。
“她……”封克棠脸上有着更深的痛楚,颤抖的嘴唇欲言又止。
“哼!”封勰恨恨地扭开头去。
封克棠颓然地倒回椅背,微颤的声音虚茫如轻烟,抓不着一丝力度。“爸爸知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因此原谅我。”
封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因为我不想把时间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小勰--”封克棠犹想抓住机会挽回儿子的心,但突然响起的内线电话铃声阻断了他,他只能尴尬地接起。
“我不是说过这时间不要把外线电话给我接进来。”他不由得微怒。
秘书讶然地说:(总裁,是……三夫人。)
“嘉秀?她来干什么?”他的声调有着一丝慌乱。
(三夫人说煲了汤,坚持要亲自给您送上来,)
“你、你拦住她,今天她不用上来--小勰!”他反射性地伸出手去,却只能怔怔地看着儿子冰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茶水间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对,就是罗威那个副总,一把年纪了……居然『性』致不减当年,呵呵,说真格的,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跟他比起来都……”小助理后面越说越不象话,突然他怔住了,“啊!总经理……”
方进来的封昼无视小助理的瞠目结舌,冷冷的说:“你好像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嘛!”
“嘿嘿,总经理开玩笑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个……”
“呵呵……要小心,别太得意忘形了。”
“不,没有!绝对没有……这次还多亏总经理的挺拔……对了,瞧我这人,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刚才,听欧秘书说开会时你的未婚妻倪小姐有留一通短讯给你。”
“亿君!”闻言,封昼有些讶然。
“是,是倪小姐。因为你关照过会议期间不许打扰,所以欧秘书就请倪小姐留了短讯。总经理你……”小助理猛然发现上司神情复杂。
犹豫了片刻,封昼决定立刻回复未婚妻的来讯。“你去告诉总裁,说我有要事,要延迟向他汇报。”
“可是总裁他交代过……”
“编一个理由,他还会为难你不成?”亟欲离开的脚步稍稍迟缓,封画语气有些不悦,“我下午会亲自过去向他--”正向下属交代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转角处正走来的俊朗身影。
空气顿时凝滞住。
“封、封特助,这么巧,你也在这里……”茫然无知的小助理满面堆笑,试图打破僵局,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只见封勰俊逸的身影从他们面前淡漠地走过,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总经理,封特助他--”小助理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望着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却在猛然间噤声,怎么顶头上司也板起了脸?
“总经理……和封特助曾经有过节?”小助理不怕死地问出口。
封昼没有回答,俊颜已恢复平静。
小助理不自觉地模了一把头发,“因为你们……看彼此的眼神好可怕哦!”
封昼没有应声。
坏了!
少根筋的小助理幡然醒悟,战战兢兢地说:“总经理,我是不是太多嘴了?”
封昼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着一抹浅淡的笑,“小陈,你要想保住这个职位继续往上爬的话,最好少说话、多做事。”
话说完,他便转身走人,留下可怜的小助理杵在那里悔不当初。
第八章
(亿君。)刻意放低声音,封昼轻唤着。
“啊,封昼!”似乎没有心理准备,倪亿君吃了一惊。“我……你看到那则短讯了?不好意思,我本来……”
(有去看医生吗?)封昼打断她的话。
“不用了,只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化得太厉害,我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明知封昼看不见,但心虚的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牢牢地锁住远处某一栋高楼来平息内心的心虚。
(真的是因为不舒服吗?)
封画听似问得随意,却在瞬间瓦解了倪亿君的心防。
他听出来了吗?
“呵,要不然你以为怎样?”她故作坚强的回击。
(哦,我以为小女孩忽然害怕了,临阵怯场。)封昼游刃有余的轻嘲着。在斗嘴方面,倪亿君是永远都胜不了他的。
“好啊,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缺席定了。我只能说不好意思。不过礼物我已经选好了,到时我会请人送过去的。”完了,被某人带坏了,她好像也沾染上了耍赖的小孩子行径。
黑眸微瞇,封昼冷冷地说:(态度太不诚恳了,我不接受。)
“封昼你……”明知理亏的她一时语塞。这个可恶的人,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冰冷的语调,现在居然冷不防地将她一军。
(我不管妳有什么理由,但是那天妳必须来。)第一次,他在她面前用这样近乎命令的口吻,
“哼!你没有权利左右我的言行。”倪亿君几乎冲口而出,急速的语调遮掩了突如其来的哽咽。
也许是习惯了他一贯温文的口吻,或是浅淡的嘲弄,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冷酷的口气竟是这样敏感,只觉得自己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令她觉得好讨厌,讨厌封昼用这样的语调说话,甚至有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