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小路!你没事吧?怎么了?我能不能进去?”
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令尚鹏一阵心痛。不管了,咿呀—声将门推开,屋里很暗,但隐约看得到挂着白色帘帐的地方,声音便从那里传来。
又抽泣了几下,阮露渐渐平静下来,她始终没有清醒过来,只因为梦境太恐怖了,才哭喊出来。
“小路,你怎么了。”尚鹏焦急地走到床前。
黑暗中,只见她侧弯着身子,脸贴在被子上,双手也紧紧地抱着被子,一副无肋的样子。
尚鹏心又一酸,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白日里还大刺剌、凶巴巴的,现在竟这副可怜模样,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被恶梦吓的?
尚鹏伸手去试探,“小路?”
阮露一动也不动,恶梦过去了,她陷入疲倦的睡梦中。
尚鹏确定小路做了恶梦,此刻虽然不再出声,但扶在他肩头上的手仍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心里更感到一阵怜惜。
他坐到床边,俯下头想要看清小路的脸。
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小路的脸侧向床里,因此尚鹏也看不太清晰,只感觉到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
在马背上闻到的那种香味又淡淡地绕上来,尚鹏不禁伸手去轻轻触模小路的脸。
他的手刚触到小路的皮肤,就感到一阵湿濡,他流眼泪了!
尚鹏心一惊,自己早应该知道他会流眼泪才是呀,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尚鹏心急不已,真想把他弄醒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恶梦,但又不忍心打扰他刚平静下来的睡眠。
罢刚似乎听到他喊娘和爹,或许他在思念双亲,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双亡的亲人……
可怜的小家伙,和姑妈相依为命,以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但他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乐观。
尚鹏越想越觉得心疼,不知不觉中,他将双脚伸到床上。
见小路把被子抱得那么紧,心想他一定是把棉被当成自己的娘亲或爹爹。
唉,好可怜,让我来抱抱你吧!
想着,尚鹏伸出长手,轻轻将小路怀里的被子拉走,然后自己躺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第六章
“啊啊啊啊——”
一大清早,在院落里打扫的丫鬟们便被这样的叫声吓到。
她们纷纷丢下手里的扫把、鸡毛掸子、抹布……匆匆忙忙赶到声音的来源处,并慌慌张张地将门撞开——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坐在床上,眼睛、嘴巴皆大张着。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阮露回过神来,抬脚使劲一蹬,砰的一声,尚鹏滚到地上。
“喂!你昨晚做了恶梦,我来陪你睡,你怎么这样对我?”尚鹏气极了。
“啊!尚公子你没事吧?”在门口被床上的景象惊呆的众人,久久才回过种来,齐齐跑进房扶起地上的尚鹏。
“啊啊啊啊!”阮露又尖叫起来,她这时才发现门口站着那么多人,
呜……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不想活了……我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
“你叫什么?男人跟男人同床睡觉有什么吗?鬼喊鬼叫的,再说你也不是男人,不过是个小男孩,我陪你睡觉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尚鹏站起来,不满地看着小路。
“我就是讨厌跟男人睡觉!我讨厌!出去!你们都出去!”阮露又怒又委屈地大喊。
自己都女扮男装了,依然被人轻薄……呜呜呜……好委屈好生气,一早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圈在他怀里,差点没晕死过去,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呀!就算他不知道,也不能随便跑到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睡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做别的小动作?呜呜呜……
一想到这个,阮露更是羞怒得浑身颤抖。
尚鹏看他反应那么激烈,有点紧张了,忙说道:“好好,我们出去,你别激动,别激动。”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下人们同自己一起出去。
众人一边走出门口一边疑惑,这真的是个男孩?而且他与尚公子的关系真的是仆人与主人关系?
出了门,尚鹏便将下人们遣定,自己则站在小路门外,心里郁郁寡欢;他听到下人散去时交头接耳,似乎在说什么——
“尚公子有恋童癖?”
“尚公子有断袖之癖?”
“那小厮长得如此美丽,难怪尚公子喜欢。”
“我喜欢小路?”尚鹏自言自语。“似乎是这样的……我只是看到他,便会很开心,就像下雨天后见到彩虹,冬天见到下雪……都是很自然的。”尚鹏说着,兀自露出笑容
“但昨晚……似乎又有点不同,拥着他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安心……天!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尚鹏脸上的安逸变成了慌乱。
“难道我对小路真的是不寻常的感觉?真的是……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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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露垂着头从大魁身后走出来,“公子。”她不敢正视尚鹏。
尚鹏正好与方大人道完别,听到小路的声音,随即转过身。
“都收拾好了?那准备回去吧。”他的声音很平淡。
阮露依然低着头,应了声:“嗯。”乖巧的样子恐怕是做小厮以来最听话的一次。
尚鹏有点失望,他希望小路能像以前一样神采飞扬、毫无顾忌,这样他自己心里异常的感觉也能消失,一切都像从前一样。但小路却一副小泵娘的样子,让他刚对他产生的奇异感觉更加浓厚。
完了,自己真的有恋童癖。
尚鹏径自想着,没有动静,一旁的方大人推了推他,“贤侄,尽快起程,否则今天可赶不回去。”
“哦!那方大人,就此告别了。”
“嗯,贤侄一路保重。”
三人在方大人的相送下走出大门。
阮露心里叫苦连天,要回去了,又要和那个家伙同骑一匹马,真是太糟糕了!
但出了门口一看,竟是辆马车,她眼睛不禁一亮,向尚鹏看去,正好尚鹏也向她看过来,仿佛看出她的顾虑。
阮露不禁笑了,尚鹏也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一旁的大魁看到马车,眼睛一圆,月兑口而出:“公子,怎么是马车?”
尚鹏却保持微笑,“马车坐起来舒服些,反正是回程,车上只有人,一路可以轻松回去。”
大魁拾起头,用一种明了的目光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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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大魁赶车,尚鹏与阮露坐在里面。
阳光灿烂,正是七月盛夏,辽阔的田野里稻谷飘香。不知名的虫子伏在路边的草丛里,不时地鸣叫两声。
阮露与尚鹏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着身子,一片沈默。
阮露仍然盯着窗外,像来时一样,但此刻她心里并不是想着要从外面去发现自己姐姐的身影,而足——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感到尴尬。
阮露偷偷看了尚鹏一眼,尚鹏也和她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看向窗外。
而这时也看着窗外的尚鹏,心里其实也一直想着,到底要不要跟小路道个歉?毕竟自己突然跑去抱着他睡觉实在是有点月兑离常规……
当然,他希望跟小路道歉,解开目前的别扭气氛,至于他内心隐藏的特殊感觉是他自己的事,尚鹏认为他没有必要将它拿出来展示给小路看。
尚鹏想,自己对小路产生的恋童癖,就自己偷偷地解决吧。
就算他不为自己活着,也要为父母活着,父母绝不会希望自己儿子喜欢男子的,尚家的香火还需要他去延续呢!
尚鹏想了想,回过头,“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