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让吕希磊大感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巴蜀省内没有一个官员是不巴结、围着杨镇川那个狗宫的膝下转的……
屋内这时转到别的话题,吕希磊听了听,都是对各自家眷问候等琐碎的事,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到那个站在白衣男子座位旁的瘦小男子。
只见他眼睛瞠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听着两人的交谈,脸上还露出悲切的神色。
吕希磊一惊,眼前一下子浮上阮颜的脸来,阮颜惊恐难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凄切神色;然后,阮颜的脸与眼前的男子的脸重叠……
吕希磊轻轻地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回廊,一飞跃上了房顶,到方府大门外打探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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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颜焦急地站在船头,三儿早就回来了,吕希磊却还没有踪影。
“阮姑娘,回舱里等吧,太阳很毒哪!”大海从船舱里出来劝道。
“没事,不热。”阮颜淡淡地回答,仍看着通向集市的道路。
“阮姑娘,二爷没事的,说不准他是认识那两名男子,一起喝酒去了。”三儿也走出来,用手挡了挡下午热辣辣的阳光。
“三儿,你不是说他在方府那和你分手的吗?万一他不是认识那两个人,而是去方府刺杀当官的呢?他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要不是三儿回来时向大海报告二爷的行踪,从而引出他们的真实身分,阮颜还不知道,原来他们是专门打击奸臣贪官、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义士帮派。
如此一来,阮颜也明白吕希磊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冷漠凶狠,原来就是因为自己是官宦的女儿,
还好她爹是个好官,自己的家人也都很善良,所以才没有被杀掉,并且被收留下来。
现在她好担心吕希磊,不知道他是不是去方府刺杀官员了,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打不过他们而被抓了起来呢?还是被……阮颜想到他可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眼泪就忍不住要流下来。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江边的小路上。
“吕希磊!”阮颜喊着,上前几步,激动得心怦怦直跳。
吕希磊抬头朝船上看去,只见阮颜亭亭站在船头,三儿与大海站在她的身后。
看到阮颜,他马上想到方府里那两个男子沉痛的谈话,此刻他仿佛也感受到阮颜家破人亡的悲伤;心头一颤,他快步地走上船去。
“你没事吧?”见吕希磊走到甲板,阮颜便焦急地迎着他问。
吕希磊看到她焦虑的神情,如果换了以前,他一定会对她不满,就这么急着要知道自己妹妹和女乃妈的消息;但现在,他已能了解她的急切,甚至感到一种切身的痛。他沉声地道:“没事。”
“二爷,阮姑娘可真担心你,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大海说,其实他也有点担心,此时见到他没事,他也就放下了心。
“是啊……二爷,阮姑娘在这里等你一下午了。”三儿搭腔。
吕希磊这才察觉到他们的异常,疑惑地看向阮颜,她不是担心她妹妹和女乃妈的消息吗?
阮颜听到大海和三儿的话,脸微微地红了,看到吕希磊看向自己,她鼓起勇气的说:“大海他们跟我说你们是义士帮派,三儿说你看到方府就支开他,我好担心你是去刺杀方府里的人……怕你有事。”
吕希磊的心顿时一暖,从来没有人这样担心过他。
看着她晒得发红的脸,他心里感到一阵怜惜。
丙然,三儿和大海又微微地张开了嘴,他们记得那天晚上阮颜用棍子敲了那个劫匪一棍后也说过同样的话,但被吕希磊骂了一顿。
现在……他们不禁想替阮颜祈祷。唉……也许他们那个性沉闷的二爷,不喜欢女人如此直接地表达呢……
但令他们放心的是,吕希磊只说了一句:“回船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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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看到你妹妹了!”吕希磊看着坐在竹榻上的阮颜,慢慢地说,“一个和你描述的差不多的人,但却是个男子,”
“男子?”阮颜惊讶地出声。
“嗯,男子模样,”
“阮姑娘,我也看到了,在方府门口,难怪我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二爷,你是不是打探他们去了?”三儿恍然大悟地道。
“嗯,那个男子长得与你很像。”吕希磊看了阮颜一眼。
“会是露露吗?她有时候也会女扮男装的,她和谁在一起?她好不好?那女乃妈呢?”阮颜急切地问。
吕希磊详细回答阮颜的疑问,却省略了有关她父亲那段的谈话。
最后,吕希磊说:“我从方府的下人那里刺探到那个尚公子的来历,他是邛崃监当官尚集清的儿子尚鹏,我会继续追查他,替你弄清楚一切的。”他把脸转向大海,“大海,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大海看了看阮颜。
“没事,让她听,她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身分了吗?再说她也不一定听得懂。”吕希磊一直认为这个爱哭的女子是很笨、很软弱的。
阮颜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听到他在别人面前说她,本来她看到大海投向自己暗示的目光时就想主动出去的;但他这样一说,她也就顺理成章的留下,安静地坐着,反正也“不一定听得懂”。
“是,二爷。”大海笑了一下。
“杨镇川已经爬到安抚使的位置了。”吕希磊低沉了声音。
“你从哪里得知的?那我们可是要快点将他给杀了。”大海露出愤慨的神色。
杨镇川是他们义士帮黑名单上的首要人物,那是个勾结外敌、鱼肉黎民百姓、一手遮天的败类官宦。
由于他权势极大,防卫措施又做得万无一失,所以吕希磊他们一直动不了他。
“嗯。我就是听方大人他们的对话得知的,他们提到八月十二日是那个狗官的生辰,到时候他将设筵庆祝,也许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嗯!那我们赶紧回去和大爷商量,看他要怎么采取行动。”时已近七月中旬,时间不多了。
“嗯。”吕希磊说完,端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二爷,那我们还走水路吗?你不是说走水路更远些?”一直没有出声的三儿说道。
这次他们和大爷去临邛买酒,大爷随运着酒的船先回去了,他们则留下来玩了几天才打道回府。
吕希磊听了三儿的话,将杯子放到一边,“过了今晚,明天将船卖掉,到镇上买两辆马车,走陆路。”
“好的,一会儿我就去打听一下谁家要买船,”大海说。
“希磊,那沿途是不是也可以帮我打听一下妹妹和女乃妈的消息?”阮颜望向吕希磊,她已不自觉地将他的姓省去。
吕希磊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温和地看着她,“嗯,是的,沿途有机会就打听。”
“谢谢。”阮颜感激地看着他。
第四章
因为有了妹妹的消息,阮颜一晚上都很开心,她坐在船头的甲板,将双脚悬在船下晃悠。
大海去了岸边的人家那里打听卖船的事,三儿抱了一套衣服也神神秘秘地下了船,只有吕希磊在船舱里不知写着什么东西。
阮颜看着江滩不远的一片星星点点,那是人家屋子里透出来的烛光。
夏夜如往常一样的清朗,月色如水,只是这个江滩多了很多其它的船,有乌篷的,甚至还有竹排;有的船上还住着人家,时不时的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阮颜微微地笑了,她转头看向烛光昏黄的船舱,吕希磊低头振书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心里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