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一下,说出她往后决定要使用的名字,“花离。”
花离——由于必须隐瞒身份,所以从进啸天堡后就改名为花离的时花晨,她的真实身份就只有三位当家及严骆君知晓。
而她住在啸天堡内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搬离钟少樊的房问,与他画清界线。
不过这个条件是在她醒来后又过了三天才得以执行——因为钟少樊以她身体还太虚弱,并不适合搬动为由,硬是把她留在他的房里休养。
而她知道以她的身体状况,肯定争不过他,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但在第三天晚上,她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发现他就在她的床边打地铺,她这才惊觉他很有可能每个晚上都是这样睡在她旁边!
当时她整个人在瞬间弹跳起来,想要跟他拚命——他以为他是谁啊?竟敢就这样跟她共睡一房!
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她的名声也已被他彻头彻尾的毁坏殆尽了!
于是她不顾虚弱的身体,硬是想要揍他一顿,而他则是边跑边躲,却还边护着她不让她受伤!
她气到随手抓起桌、椅就往他的身上砸去,由于声响太大,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啸天堡的守卫来察看状况,简直是……丢脸丢到天边去!
所以当晚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搬到离他最远的房间!
但这么做并没让她从此获得平静的日子,因为他还是每天替她端药送饭、递茶倒水,怎么也赶不走,让她不禁怀疑啸天堡究竟是人手太少,所以找不到半个丫鬟来照顾她?还是人手过多,让他这个三当家竟然闲到非去烦扰她不可?
休养了大半个月,她的身体终于恢复,她也从一个丫鬟的口中得知,由于啸天堡有经营药材生意,故送进她房里的补汤炖药都是一等一的上品,以致将她的身体调养得比以前更好。
这又让她察觉到——啸天堡真的很有钱。
而且她非常确定——能让啸天堡这么富有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头大笨牛!
今天一太早,花离醒来后,就见钟少樊端了饭菜来到她的房里,告诉她吃饱后要带她去祭拜双亲。
她匆匆吃过饭,跟着他去到一处隐密的山头,让她感到惊诧的是,那座山头离时家庄竟然需要半天的脚程——那当时,他是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她无暇细想这个问题,因为当她一见到双亲的墓冢,整个人立刻陷入无可抑制的悲伤之中。
钟少樊替她爹、娘选的地点极好——来时的路径复杂,地点又隐密,但一出山林,便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视线乍然开阔,可以跳望到整片山中的风景。
可她无心细看美丽的风景,她静静跪在双亲墓前,不顾钟少樊就站在她身后,无声的滑下泪滴。
她蓦地想起娘亲最后托付给她的事——时家的重责大任又怎样?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还能将时家的财富与武功传给谁?
娘告诉她,只要到百花楼找到爹的师父,他就会告诉她该怎么做,但无论她怎么做,爹、娘都不可能活过来了,而杀害她双亲的凶手也已跟着过世,她该去找谁理论?她能去找谁复仇?这不公不义的事她该向谁讨回?
她静静哭着,为爹、娘哭泣,也为自己茫然的未来感到无助无依……
“唉!我最不会安慰人了。”
她哭了好一阵子,后面忽然传来这句话。
她头也不回的倔强回道:“谁要你的安慰!”只是她哽咽的声音让她原本应有的气势降低了不少。
“可是你看起来好伤心。”
“那也不关你的事!”
“可是看到你伤心,我好难过。”
她一时语塞,皱起眉,硬是挤出话,“那就别看啊!”
靶觉背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心想,那老实的家伙肯定会依她所言,转过身不再看她了……哼!这样正好,省得她得费心管他!
她才刚这么想,背后的人忽然又说话了,“不行啦!就算不看,也知道你在哭啊!”
“你怎么连这种时候都这么烦人啊!”她忍不住转头骂他。
而她才与他一照面,他就立刻纠起那张老实的脸,一跨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抬起手就往她的脸上抹,“你瞧,好端端一张脸都快哭成泥人了,再哭下去就要化掉啦……”
他动作看起来粗率,却出人意料之外的轻柔,一丁点都没弄痛她的脸,就这样一点一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那么近又那么心疼的表情就展现在她眼前,她一时有些发傻的任由他替她拭去泪水,直到好半晌才回过神,用力拨开他的手,略显气弱的骂道:“你……你管我!”
“我就是没办法不管你啊!”他像是也很无奈似的。
第3章(2)
“你这人真是莫名奇妙,之前明明还叫我要哭的,现在我哭了,你竟然又要我别哭!你到底是脑袋没长好还是怎样?”
“那不一样。”他理所当然的解释,“上次是你明明想哭却哭不出来,所以得让你好好哭一哭,就像是水积了太多就得排掉,硬是放在身体里总是不好:但现在你本来是不想哭的,却因太伤心而哭了,这就好像是该排掉的水明明已排掉了,但你却又漏了个洞,把剩下不多的水又给排了出去……这样对身体并不好啊!”
她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无言以对——他那是什么比喻啊?明明是颗笨脑袋怎会想得到这种复杂的比喻?他这几天没生病以至于烧坏脑袋吧?
“没办法报仇,很难受吗?”他忽然问道,想起大哥之前讲过的话,猜测着让她如此伤心的原因。
她又立刻皱眉瞪他,“你懂什么?”
“嗯。”他点点头,“我是不懂。”
她转头不再看他,“那就别多废话。”
他略略移动身形来到她面前,真挚的问:“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伤心?”
她瞪大眼,他的表情教她无端失神了一下,但也只有短短一瞬间,她立刻发脾气道:“这……这不关你的事!”
“你说说看嘛!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定做。”
听见他这么说,她反而更生气了,怒道:“你能做些什么?你又没办法让我爹、娘活过来,也没办法让凶手活过来让我杀一次,你还能做些什么?”
“嗯,那些我都做不到。”他老实的点头承认。
她自暴自弃道:“反正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了。”
他忽然大声道:“你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
“什么?”她皱眉问。
“还有我n阿!”
“什么?”她眯眼瞪住他那瞬间发亮的面孔,这个笨蛋又想说什么蠢话了?
“我来当你的家人,这样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对,就是这个方法,这个方法好,让她不会再认为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要!”她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为什么?”他讶问,看起来是真的很惊讶的样子。
“我才不要一个笨蛋来当我的家人!”她咬牙道,果然是笨蛋才会想出来的笨方法。
家人?他以为当家人有那么容易吗?还是随随便便上街抓一只阿猫、阿狗就可以来当家人了?
“那我叫我大哥跟二哥都来当你的家人!”
“不要!”
“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她才懒得跟他解释。
“你告诉我原因,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呀!”
“不要就是不要!你怎么这么烦啊?”她气得站起身,以便能离他远一点。
他也跟着站起身,追着她跑,“你不必跟我客气。”
谁、在、跟、你、客、气、啊?她猛然转身,火大的瞪着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把他的脑袋给瞪出一个洞来,看看他脑袋里究竟都装了哪些笨东西?怎么会有办法说出这种没脑筋的笨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