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随着同事回去后,她一个人又溜回医院,向韩耿介的弟弟介绍自己,要求留下来照顾他,她撒了谎,说是他的女朋友,忘了加一个“前”字。
“我要去厕所。”他勉强起身,感觉身体像被肢解过又胡乱拼凑回来,疼痛、不适、力不从心。
他咬牙,但咬不住申吟。
“我扶你去。”她靠向床边,弯身扶他。
“你真小……”他怕压疼了她,那种想要呵护她的心情油然而生,尽避他还没弄清楚两人的关系。
“我很耐重的,你靠着我没关系。”她努力踮高身体,便于他支撑。
韩耿介步伐有些不稳,俞蔷使出所有吃女乃的力气,一手举高点滴瓶,一手环着他腰,小心地护着他。
她扶他进厕所,他站在马桶前,疑惑地问她:“你可以?”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亲密到你可以看我上厕所?
“我可以!”她误以为他问的是够不够力气扶他。
于是,韩耿介撩起病服,那一瞬间,俞蔷恍然大悟,用力闭上眼,但是,来不及了,不管可不可以,她都看到了。
而她不能闪躲、不能害羞,因为他需要她。
他上完厕所,一回头,发现她满脸通红,脸皱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猴子,暗吟……搞错了。
躺回病床上后,韩耿介疲乏得不想开口,闭眼休息。
忽地,感觉一双小手抚上他的手臂,轻轻地按压,纤细的指头神奇地纡解了他的酸痛,似有股暖流,透过肌肤的接触传达到了他的心房。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这个女人的,至少,他喜欢她的触碰。
俞蔷见他眉间缓缓松开了,很是感动,现在的她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一整晚,她没有休息,即使在韩耿介早已又睡去后仍奋力地为他按摩,她大学时曾骑车“犁田”,知道那种动弹不得的痛苦,即使手臂发麻、酸软,她还是没有停止。
她深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该靠什么意志力生活,她好爱他。
这份爱,无论有无回应都没关系,有没有结果也没关系,她还是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
第10章
清晨,韩耿介的弟弟再度从新竹赶回医院。
“哥,对不起,我这几天要到南部出差,没办法留在医院照顾你……”韩耿介的弟弟满脸歉疚。
“没关系,医生都说我没事了。”韩耿介要他宽心。“工作要紧。”
“还好,你女朋友可以请假陪你。”韩耿介的弟弟看向娇小的俞蔷,不知怎的就觉得很亲切,没来由的就觉得她绝对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韩耿介有很强的保护欲和正义感,从小到大不知为弟弟和妹妹打过多少次架,永远像只老母鸡护着身后的家人,他是家人的支柱,像巨人般屹立不摇,有他在,就是能让人安心。
“快去搭车吧,别耽误了工作,路上小心,记得吃饭啊!”虽然韩耿介也不记得这个弟弟,但感觉还在,自然而然地关心他、叮咛他。
“大嫂,一切就拜托你了。”韩耿介的弟弟对俞蔷说。
“哪里……别客气……”她早胀红了脸,他叫她“大嫂”……
这时,韩耿介才确定这个照顾他一整晚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接着,“蔻儿”的同事在上班前陆续来探望韩耿介,他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听着同事的安慰与祝福,听他们一再叮咛,叮咛俞蔷要好好照顾他,那放心不下的口吻仿佛她只是个三岁小孩,什么事都办不好。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病房里只剩韩耿介与俞蔷两人。
他见她很忙,忙着找容器盛装花束,忙着削水果、榨果汁,忙着记录医生护士嘱咐的注意事项,时不时间他饿不饿、困不困、痛不痛,要不要上厕所,为他拉拉被子、揉揉腿,忙得像个勤奋能干的妻子。
脸上,不见倦容,只有如阳光般灿烂的笑。
那笑容,让人心情舒畅。
经过两天的休养和检查,慢慢地,韩耿介的记忆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车祸发生当时、以及之前离开公司时的记忆全回笼了。
他被这个女人气到失控,气得差点赔上一条命。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俞蔷。”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下“俞”字,就如他们初见面时的情且乐。“蔷是蔷薇的蔷。”
他不禁苦笑,她是他命中的“灾星”,自从遇见她之后就麻烦不断,现在他肯定一开始她在他手心上写字时,一定顺便下了什么符咒,不然,如何解释即使她是个大麻烦,他却仍然执迷下悟地爱她?
“你是我什么人?”
“女朋友……呃……其实是前女友……”她尴尬地吐出实情。
“前女友……我们分手了?”他挑起眉,什么时候分手的,他怎么不知道?
“嗯……”
“为什么?”
“可能是我太笨……还是你觉得烦了,我不知道,我们还没机会谈这件事,总之你把我甩了,不过,没关系,我没关系的……”
“我把你甩了?”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太剧烈动作,他真想把她抓起来毒打一顿。
他就是被她的“没关系”气掉半条命。
“类似这样……就不想理我了。”她微笑着说:“等你出院我会自动闪人,别担心,我不会缠着你的,真的,我这个人最提得起、放得下。”
“我以前爱你吗?”他故作疑惑。
“我也不大确定……”俞蔷知道应该多提供些线索协助他恢复记忆,不过,他问的问题,她都无法确切回答。“你以前的女朋友都很漂亮,我猜想你可能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呆的,一时觉得新鲜……可是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以为在作梦。”
好,很好,他一时觉得新鲜,把自找麻烦当兴趣,为了图新鲜而费尽心思关心她、照顾她。
她的逻辑……让他想破口大骂。
“那你爱我吗?”他快憋不住,想扁人了。
“爱……很爱……”她低下头,老实回答。“不过,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怕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毕竟,你是一时糊涂,有一天会清醒的。”
“俞、蔷……”他咬牙。原本被她那句“爱,很爱”感动了,接着又被她的“一时糊涂”给惹恼了。
“欸?怎么了?哪里痛?我叫医生来。”她慌张站起,伸手就要去按钤。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扯近。“你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
“啥?”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你很笨吗?”
“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笨,为什么会相信你那颗笨脑袋想出来的答案?”
“……”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时糊涂?怎么知道我觉得烦?我告诉过你了?”
“没有……我猜的……”
“你知道你很笨吗?”
“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笨,何必辛苦动用那颗笨脑袋猜事情?”
“什么意思?”俞蔷糊涂了。
“为什么说不可能嫁给我?”
“不这样说,我妈会逼你娶我……”咦?刚才她有提过这件事吗?
“你知道你很笨吗?”
“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笨,为什么擅自判断我是被逼的?我高兴娶、愿意娶、很爱娶,就因为你一句话,我气得开车去撞护栏,差点娶不成,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你前后总共害我两次娶不到老婆,要怎么赔我?”
“赔你……”她为难地低头扭手指头。“赔你一个老婆吗?”
“不然咧?”他又气又想笑,额头上的伤口因脸部肌肉拉动而抽痛。
俞蔷虽然常说自己笨,但她清楚自己不是真笨,可是这下怎么有种漏掉什么讯息而拼凑不出结果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