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屁啊!烂人——”于是,他得到了一个热辣的巴掌。“你出局了!”
总是喜欢交太有个性的女朋友,也是一种风险。
他愣住了,忘了生气,因为想不通为什么结论是‘他是烂人’?明明无理取闹的是她,恶毒地要他小弟弟烂掉的也是她,他只不过为了帮朋友的忙,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想到这,他突然间有点迟疑了,女朋友的一巴掌打出了一个大问号,这个问题占满了他的思绪,以至于回到家后才感觉到脸颊的热烫。
“真的只是朋友?”他也问自己。
正确的答案是——他曾经以为是。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自觉地开始将柳云云摆在最优先考虑的位置。在意她的感觉,注意她的表情,只为得到一个笑容,一点点反应,有时根本像只宠物,成天在她身边打转,希望讨得主人的欢心。
这跟看见一位美女而引发的狩猎性格,习惯性地挑逗暧昧,合则来、不合做朋友也无妨不同,他对柳云云很认真,不知不觉地认真了。
他曾经以为只是童年记忆作祟,使得他对她有份特别割舍不下的感情,曾经以为她只是同事,就如马雅和隋爱玲一样,他当然重视她们也关心她们,暧昧不清的话他常当玩笑话挂在嘴边,谁都不会当真,他自己也一样。
什么时候柳云云的身影已经从‘她们’抽离出来,成了单独的一个‘她’?而他的视线也从同事的关注,变成了男人看女人的角度?
因为相处的时间太长,过程的变化太细微,以至于他忽略了内心的转变,直到那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
他如梦初醒。
第五章
范柏青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间,走向在厨房煮面的柳云云。
柳云云听见声响回过头,发现他还穿着回来时穿的衣服。
“怎么还没把衣服换下?”
“云云……”每走一步,他胸口的震荡就愈强烈,他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我在帮你煮面。”她看他一眼,视线又调回锅子,拿着长竹筷缓缓地搅拌。
“别管面了,你看着我。”他轻捏她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
她是很美,美得月兑俗,就算不是事业伙伴,就算没有同窗之谊,在路上遇见她,他也会多看她一眼,然后想办法为自己制造机会认识她,但此刻,他看见的不是她的美,而是两个灵魂的彼此吸引。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他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日弄清楚了,那情感就如炉上的滚水,不停地往喉间涌上来。
“什么事?”她被迫看着他。
“你得先答应我,听完之后要冷静。”
“喔。”看起来他是比较需要冷静的那个人。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现在我们是同事,是事业伙伴,当然也是朋友……”他紧盯着她的眼,内心的澎湃犹如即将喷出的火山熔浆。
“嗯。”
“不过,我现在不想再当你的朋友,我是认真的,我想……”
“等等!水滚出来了。”她倏地转身熄火,将海鲜面盛到大碗里。“趁热吃吧!这不是手工面,很容易糊掉,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喂——我还没说完——”他喊着,不过柳云云将大碗端上桌后就急忙地走回房间。
进房后,柳云云锁上门,打开窗户,用力吸取窗外沁凉的空气。
她被范柏青那一瞬间急切的眼神吓到了,那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炽热、黝黑,像要将她的灵魂吸入眼眸中。
她听见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而那些话将冲击两人关系。
哀着瞬间发烫的脸颊,她心乱如麻。
对他的感情还停留在国小五、六年级的时候,那个经常上司令台领奖的资优生,不管参加什么比赛都能抱回冠军的风云人物,整个学校的老师、同学没人不认识他。
她总是在他和同学嬉闹的时候偷偷地望着他,然而,每当他咻地冲到她面前主动找她说话时,她又腼腆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就像刚才……
以为这些年的心理调适,已经足够让她在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够心如止水,没想到在近距离被凝视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仓皇地逃了。
她没想过会再遇见范柏青,没想到他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杰出,甚至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更没想到她对他的感觉,在那一瞬间,又被唤醒了。
不过,她不想改变任何现状,她害怕眼前安定的生活再度成为幻影,一旦牵动了感情,产生了变化,是不是她又得回到孤独的世界?
叩叩!
门上传来的声响,让柳云云下意识地往墙边缩去。
“云云……”
“什么事?”听见他的声音又让她一阵惊慌失措。
“你不是要洗澡?我帮你把浴白的水放满了,天气冷,泡个热水澡吧!”
“喔……好,我待会儿就去。”
她从衣橱里拿出换洗衣服,确定范柏青已经回到客厅看电视,才悄悄地打开房门,溜往浴室。
洗完澡后,她直接回房。
范柏青听见关门声,回头望向她的房间。
现在才九点多,这么早睡?
“云云,我有话跟你说。”他敲她的房门。
黑暗中,她拉着棉被,噤声不回应。
只要他没说出口,她就当作不知道。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想谈情说爱,不要生活再有波折,就只要平静……
“你睡了吗?”范柏青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声音。
难道……她在躲他?
没道理啊?他偏着头,想不透,他话都还没说。
算了,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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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云在躲他,范柏青确定了。
一早,他才起床就看见餐桌上摆着烧饼油条和豆浆,两套,刚好他的食量,一张纸条,写着她需要运动,走路上班去。
下班时,她主动请大家吃饭,吃完饭马雅又提议去唱歌,等唱完歌走出KTV时已经接近半夜,柳云云在他车上睡着了。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早上她还是提早出门,下班说是想要去买点东西,不让他陪,也不知道几点回来的,等他在玄关发现她的鞋子时,她又提早睡了。
她生活作息一向规律,连着两天的异常就太明显了。
第三天,范柏青打算问清楚她到底怎么了,特地调了闹钟,清晨五点就坐在客厅撑着酸涩的眼皮等她起床。
六点,果然听见她轻轻地打开房门,作贼似地踮着脚尖到浴室梳洗,然后回房间换衣服,接着便打算出门。
“这么早去运动?”
冬日昏暗的清晨,他坐在客厅里突然说话,她愣住了,愣在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倏地起身,走向她。
她开始倒退,往房间门的方向。
他在她开门前拦下她。
“太明显了。”他说,一手抵着墙面,挡住她离开的唯一方向。
“什么太明显了?”她心虚地说,回避他的视线。
“我记得以前做测验时,我的智商有一百三十。”
“好聪明喔……”
“所以,需要我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吗?”他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凝视她。
“我没做过测验,搞不好我很笨。”她眼珠子往下溜,就是不看他。
“噗……”他没见过她这么慌张的样子,很好笑,不过,至少这样的她‘人性’多了。
像个‘平凡人’。
至于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不平凡,他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聪明如他也经常看不透她,所以觉得不平凡吧!
“你还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她不回答,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