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竟有些不是滋味。
饼去,他对这样不黏不腻的感情很满足,此时,却莫名生出怅然若失。
她嫣然一笑。“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进去。”
她朝他挥挥手,他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她闭起眼,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口气憋在胸口。
“一定要回去吗?”他不想让她走。
“嗯……”她眨了眨睫毛,眨去那涌上的酸涩。
“一定?”他又将她搂得更紧。
“拜拜……”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他宽厚的胸膛,轻巧自若地转身离去。
蓝宇光望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些什么,随着她的离去,被带走了。
这是第一次,她从他眼前渐渐走远,他不知道望着一个人的背影是这样凄楚的感觉。
一向是他在各个国度城市问流转,一向是他挥别已经建立起情感的朋友,一向是他听着别人依依不舍的叮咛——“要记得回来看我”。
他当然会不舍、会留恋,只是经验一多,承受别离变成一种能力,无论多么依恋、多么难舍,都从未让他停下脚步。
若不是因为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又怎么会认识一群善良真诚的朋友,这是他生命的轨迹,他从不怀疑会继续下去。
蓝宇光离开机场。
Kuta的街头依旧拥挤,汽车、机车、马车和如潮的人群全塞在狭小的街道上。
耳边仿佛还听见梁镜璇挥舞着手臂,跳着,高声大喊——
“宇光,快来,你看……”
“宇光,居然有这么精致的织布,太美了……”
“惨了,不知道行李箱还有没有位置……”
“宇光,这个我一定要买,装不下的你帮我寄回去。”
她浓厚的兴致拉高了逛街的乐趣,灿烂的笑颜、悦耳的声音充斥着这两天的每一刻,他喜欢她傍着他的肩,撒娇的模样,喜欢她拉着他的手,奔向她又挖到的新玩I忌儿。
他发现,比起一个人旅行的自由自在,他更喜欢有她在身边的感觉。
他想,转身回到机场,追上梁镜璇,要她留下。
他想,叫她抛开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公事,跟他一起环游世界。
但是……他的步伐未停,被紧簇的人潮车潮推挤向前。
抬头望向依旧广阔的天际,他的心,似乎不再自由。
其实,在机场转过身,背向蓝宇光时,梁镜璇已经红了眼眶。
丙然,不该答应让他送她到机场,这种乍起乍落的心情,讨厌死了。
才几天,她就面对两次与他的分离,真的好难受……
“小姐,你也是台湾人吗?住台北?”
“嗯,你呢?”她接受邻座的攀谈,她需要些什么转移此时的情绪。
回程的机位旁是一位十分健谈的商务人士,做的是钻石刀具、钻石抛光带、钻石晶圆之类的精密仪器。
因为跟工作有关系,梁镜璇打起精神倾听对方的滔滔不绝,互换名片,或许日后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几个小时后抵达桃园机场,天色已晚。
“我的车停在停车场,要不要送你一程?”那位健谈的男人很热心。
“不用了,我朋友会来接我。”她婉拒他的好意。
下飞机的旅客或搭车,或被家人朋友接走,大厅渐渐变得清冷,最后只剩清洁人员拖地的声响。
回到家,也是一个人……
她吸吸忍了几小时的鼻水,拿起行动电话,Call简淳扬。
“喂……我回来了,想喝酒,一个小时后,莫礼家见。”结束通话,她拉着又大又重的行李箱,坐进计程车。
蓝宇光、莫礼、简淳扬,这三个男人,占她生命中极重的分量。
她想,若不是有他们一路的陪伴支持,再强的女人也有裹足不前,疲累的一天。他们对她的信任,给她充分的职权,她才能如此大胆地放手往前冲。
这个圆,缺哪一角都不行,缺了谁,便失去了最初、最真的那一份执着。
五十分钟后,她抵达莫礼居住的豪华别墅,简淳扬在门外等她。
“想想,我多幸福,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都围在我身边。”她微笑将行李交到他手上,感触良多。
“也包括我吗?”莫礼冒了出来,一副才从party赶回来的模样,头发上还沾着拉炮的小纸片。
“就你除外。”她瞟他一眼。“有女朋友的人,少在外面趴趴走。”
“我才刚送她回家。”莫礼笑得一脸甜蜜,像怕人家不知道他现在正热恋中,像是怕梁镜璇受的刺激不够多。
三人走进屋里,梁镜璇打开行李。
“淳扬,这是送你的礼物。”巴里岛手工艺品多得下胜枚举,她却为他带回来一组精巧的雕刻刀具,一把一把收放在细致的软皮革包里,以皮绳捆起,轻巧又完备。
“谢谢,我很喜欢。”
“喏,这是给你的,想加工成什么都行。”她拿出一疋如金银般闪闪发亮的锦织布料交给莫礼,很速配他家中奢华的装潢。“一看到这个就让我想起你。”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是吧?”莫礼哈哈大笑。
“你倒是很清楚礼物的涵义嘛!”梁镜璇也笑了。“这有这两套保养礼盒是给你们的女朋友,然后……”
梁镜璇的行李箱虽大,但里头的物品摆放整齐,井然有序,她拿出另一个礼物。
“淳扬,帮我拿给你们大楼晚班的管理员,我们几个老是半夜去吵他开门,谢谢他的不厌其烦。”
莫礼手环着胸,挑起眉尾。“我说这位小姐,你的脑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聪明的女人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撒撒娇,细指一比,什么事男人就去做了,干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简淳扬微笑看着她,同意莫礼的话,他也觉得梁镜璇凡事都考虑得太周详,亲力亲为,身边的人实在无从帮她什么忙。
“你就光会说,我怎么看都是映冰整天忙来忙去,帮你张罗吃的、喝的。”她觉得莫礼的女朋友才贤慧咧。
“因为她喜欢照顾人,所以我就乖乖的让她照顾,这叫爱——你不需要懂得啦。”
“嗯,为什么同样一个‘爱’字,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觉得很肉麻。”
“肉麻是吧?那好,我去开瓶十六年的Grange红酒,就我跟淳扬喝,你喝料理米酒。”
“啊……”梁镜璇立刻抱住莫礼手臂,没志气地认错。“用你美妙的声音,配上那个‘爱’字,犹如天籁。”
“来不及了,我现在很爱记仇。”
梁镜璇瘪起嘴,经这么一闹,心情好多了。
苞莫礼斗嘴能让她转移注意力,而简淳扬的沉稳则能令她平静,他们两人是这些年来,每次和蓝宇光分别,梁镜璇的最佳纡解管道。
虽然她总下说为什么心情低落,但是,谁也都心知肚明。
“镜璇,有件事我觉得你做错了。”莫礼取来美酒和三只高脚杯。
“什么事?”她等不及醒酒,将三分之一杯的红酒一口灌下,涩涩的口感自口腔内滑入食道,正好吻合她的心境。
“厚……”莫礼惋惜。
“什么事错了,快说。”她伸长手,又要一杯酒。
“你顺着宇光的性格让他到处游历,两个人久久见一次面,这样是很新鲜没错,但是,如果你希望他留下来却不说,他不会知道你的感觉。”
“我不想勉强他,如果他想留下来,自然会留,他最怕别人绑住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梁镜璇无奈地说。
她就爱蓝宇光这样宽阔的心胸,爱他洒月兑的性格,怎么能又爱这点又想改变他,这不是太矛盾了。
“你怎么知道对他而言是勉强?你了解男人对于改变现状其实是很被动的吗?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刺激,你们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