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当作没听到?笑骂他,叫他以后不准再开这玩笑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真能笑得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小声地鸣叫,她眨眨干涩充血的眼,起身按掉它。
“唉……”她叹口气。
这是地球的冷漠,无论你多么沮丧哀痛,它也不会为你停止运转。
她的责任感驱使她必须面对接下来的窘局,这是私人的情感,不该影响公事,若是突然请假,不正揭露出她的在乎,而她,将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莫礼的房子了。
换上平时工作穿的简朴衣服,瞥见叠在椅子上的那件孔雀蓝旗袍,心痛的感觉再次迎面扑来。
“这真是个充满转折,令人终生难忘的二十八岁生日。”她自嘲地笑。
最后,她还是打起精神,催眠自己让神经大条点,然后梳洗、吃早餐,搭车进公司。
“小冰、小冰,你跟我来一下。”梁镜璇一见到韩映冰就紧张地将她拖进会议室里。
“你要离职吗?为什么要离职?是不是莫礼欺负你,还是觉得工作太辛苦?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处理。”
“啊?!”韩映冰被这一大串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我要离职?”
“不是吗?”梁镜璇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没有啊,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没有理由要离职啊!”
“呼……”梁镜璇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个死莫礼,没事拿我寻开心,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皮在痒。”
“莫礼他怎么了?”听见他的名字,她的心脏猛然窜了一下。
“他昨晚三点多打电话吵我,一下子打手机,一下子打家里电话,害我在客厅、房间两边不断折返跑,累得半死,说什么如果你要离职,叫我拚死也要把你留下来,下然他就要退休,不干了。”
“呃……”韩映冰偏偏头,有点尴尬。可能是她昨天在回家途中,什么话都没说就进屋了,莫礼才会生出这样得联想。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梁镜璇敏感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韩映冰笑了笑。“他太爱赖床,我发了点牢骚……”她扯了个小谎,不想提起昨晚的事。
“喔……是这样啊……”梁镜璇抚抚韩映冰的发。“小冰,这点你要多包容些,那家伙晚上总要玩闹到三更半夜,说什么愈夜愈美丽,这恶习已经十多年了,所以,几乎都要睡到中午才会起床。”
“嗯,我知道了。”她识大体地点点头。
“OK!”梁镜璇大大地放了心。“你做得很好,是莫礼历任助理里最棒的一位,继续加油!”
韩映冰回到座位,填写工作日志,打了几通电话给工厂,询问生产进度,然后离开办公室。
十点,她站在莫礼的住处大门前,反复调整呼吸频率。
没事的……只需一如往常,整理客厅、洗菜做饭,下午进到工作室,自己制作些简单银饰,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然后,一天、两天、三天,昨晚的一切就会淡忘,淡到像是作了一场梦。
她从皮包拿出钥匙,才刚插人锁孔,听见背后一辆汽车疾驶而来的引擎声?
车子就停在大门口。
“小冰、小冰,帮我一下……”车内的人按下车窗,唤她的名。
她回头一望,是昨晚在俱乐部见过的人,莫礼的朋友。
那人急急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赫见莫礼斜躺在椅座上。
“帮我扶他进去。”
韩映冰一听,立刻趋近,让莫礼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两人合搀他进屋。
“这家伙闹了我一个晚上,死都下肯让我睡,叫我早上十点载他回来,结果自己喝挂了,不知道在卢什么。”
莫礼很高,加上醉酒,压在韩映冰身上,沉得下得了,两人将他放到床上时,她也跟着被扯倒。
“好了,我得赶紧进公司了,不然会被我老爸削死,麻烦你了。”那人交代了句便匆匆离去。
这时,莫礼三分之一的身体还挂在床外,一手勾着韩映冰的脖子,重得像只死猪。
“莫礼——起来躺好!”她根本搬不动他,他的酒气醺得她都快醉了,气得大拍他大腿,把他叫醒。
他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那张怒颜,原本紧皱的眉竟瞬间松了开来,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小冰,你来啦……”
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亲昵得教人软化的口吻,令韩映冰又想气又想哭。
这个男人太狡猾了,根本就是拿他宇宙无敌的魅力欺压善良百姓,教她怎么也无法恨他、不理他。
“小冰,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
“没有,没空生气,脚抬起来,躺好。”她拍他的脚,就算有气,也是气自己没用。
“我想洗澡,都是烟味和酒味……”他皱皱鼻子,又是那副撒娇无赖的样子。
“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多邋遢。”她将他扶坐起来。“自己走进去浴室,你太重,我抬不动。”
她到浴室帮他放水,调水温,回来看见他低头想解开衬衫的扣子,焦距怎么都对不到,磨蹭半天,一颗也没解开。
“吼,笨手笨脚的……”她蹲跪在他两脚之间,干脆帮他解。尽避,这一个动作,对她的情感是莫大的折磨。
他突然低俯,趴在她的肩头,紧紧地搂着她。“对不起……小冰,不要生我的气,永远、永远部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会记得的——谨守界线,让一切维持现状。
即使明白她的爱,他也不能回应她的感情,一旦两人关系改变,掀开了暧昧的底牌,总有一天,这份爱会转为恨,既知结果又何苦开始?
女人爱他、恨他,要来要走,悉听尊便,但是韩映冰对他的意义不同,他不该对她说那种话,他是在太冲动了。
韩映冰瞬间红了眼,她紧抿着唇瓣,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知道他也为昨晚发生的事懊悔,又想起他平日待她的温柔与体贴,他带给她如梦似幻的难忘夜晚,所有因他那一句话生出的难堪、碎裂的尊严,此时,全都不重要了。
她还是爱他,无法回头、无法收回。
“不生气……乖,去洗澡,洗完澡好好睡一觉。”她轻拍他的背。
“嗯……”他起身,深深地凝视她,像要确定她真的不生他的气,确定他们之间的感觉没变。
韩映冰发现,莫礼的眼眶是红的,眼中布满血丝和水光……
他如此地看重她,担忧她离职,光是这份心,她便要深陷泥淖,再也出不了身了。
“那我去洗澡了。”他依依不舍地说。
“快去,不然我要被你的酒气给醺昏了。”她先是佯怒,又扯开嘴角笑。
看着他歪斜不稳的步伐,几次差点跌倒,害她心惊胆跳的!
等他进到浴室,听到踏入浴白的水声,她本要出去,想想又不放心,站在浴室门外,大声叮咛——
“莫礼,你可不要在浴白里睡着了——”
“喔——”浴室里传来回应。
“真是欠你的。”她温温地笑,无奈地叹口气。等了一会儿,她又大叫:“莫礼——你还醒着没——”
“恩……醒着……”
“果然,睡着了。”听他那恍惚的声音便知道了。
她就这样反复叫喊,担心他一睡着,淹死在浴白里,直到他走出浴室。
他只在腰间围件浴巾,打开门后,飘啊飘地就倒躺在床上,也下管头发还淌着水。
“喂……头发没干,不能睡。”她推推他赤果的肩膀。
罢洗完澡的他,白皙的皮肤透着粉女敕光泽,削瘦的骨架、匀称的肌理,让人看了很难不血脉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