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他问。
“嗯……”她不知道他今早为什么没挤到她的床上。
“那我出去了,别再睡着。”他叮咛完就转身离开,下楼去了。
“怪了……”唐小琦起身,坐在床沿发呆。“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昨晚,一起吃饭,租片子回家看,两人有说有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怎么一觉醒来……
她抓抓刚睡醒的凌乱长发,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然后冲下楼找童凯。
“喂、喂,笨小孩,你有心事啊?”她走到他背后,戳戳他的背。
“没啊……”他正在卷寿司,回头看她,眼中写着疑问。“我会有什么心事?”
“比如说被老板削,或者把马子时被泼了一杯冰水?”
“哈……”他假笑,然后很快敛起笑容。“这个笑话不好笑,我们那个挂名老板现在人在哪个国家流浪都还是个谜。”
“E.P!”的负责人蓝宇光是个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的神秘男子,公司业务全交给一位叫梁镜璇的女经理,童凯与“E.P!”合作一年多,也才见过他一次面。
不过,就那么一次,便足以令他印象深刻,他很少那么服气一个人的。
“也对……”她挠挠脖子。“是有点冷。”
“怎么,担心我?那就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安慰我可能正在滴血的心灵。”他大手一揽,她立刻蹲下逃逸。
正常了……她悄悄吐了口气,蹲着偷抓他刚卷好的寿司卷,大咬一口。
“小姐,我还没切好。”
“不用麻烦了……”她嚼得正香。“酱子刚好。味噌汤拿来。”
她手一伸,他就将装好汤的小碗递给她。
“厚……用这么秀气的碗,还要添好几次,浪费时间。”
“你还真懒,又不用你动手。”他笑着看她。
明明长得一张气质美女脸,怎么说话口吻跟动作都像男孩子一样野。
不过,就算现在她肩上挑着钢筋水泥,一手还拿着劳工朋友最爱的“维士比”,他还是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
再也没有女人像她这么……这么……他一时间也想不透自己迷恋她的原因。
爱情,大概是他聪明的脑袋里,唯一无解的题目吧!
“你……”她偷瞄他俊美的脸,因为他的异常,害她莫名其妙地有点不安。“你今天早上……”
“早上怎样?”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故意装傻。
“早上站在我床边……”
“然后?”
“没跟我挤一张床。”
他邪气地挑挑浓眉,一把将她抓往怀里,速度之快,害得她手里的汤因此洒出了一些
“原来,你这么期待每天早晨的温存……”他开玩笑说,弯身将脸埋在她细女敕的颈肩处,吸取她发问的香气,手劲因隐忍着冲动而不自觉加了点力道。
唐小琦被锁在他的怀里,仰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这家伙,不曾有过这么霸气十足的举动,除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吻她。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少年时相遇的他,此时已全然是个成熟男人的身体……她动弹不得,血液莫名沸腾。
他松开手臂力道,脸近距离地贴着她,男性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照平常,她会一拳挥过去,可是,她被他眼中那深沉的墨黑给慑住了。
“童……别闹了……”她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有些气虚地唤他。
他的渴望与理性拔河……粉红的唇瓣就近在眼前,只要再往前移一寸……
再一寸……
最后,意志力获胜,他将脸移开。
“今天我想逆向操作,看看这样你是不是会自动起床,果然,还是要耍点花招的。”他轻轻笑了起来,转身继续卷他的寿司。
“什、什么嘛……”害她担心老半天。她拍拍还在狂跳的心脏,嘀咕着,末了,用力往他肩上一槌。“下次别这样阴阳怪气的了。”
“知道了……明早,我会准时钻进你的被窝里。”
“我可不是要你……”算了,愈描愈黑。
反正他都钻了一整年了,还是维持正常好了,她发现自己的心脏不大好,禁不起太大变化。
有些微妙的情感,悄悄地在她心头冒出了芽,唐小琦选择视而不见,她怕麻烦,讨厌太复杂的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继续这样的相处模式。
“小琦……”童凯低着头,切着刚卷好的寿司。
“干么?”她很怕他用这种很正经、低沉的声音唤她,好像突然一跃,变成比她成熟的男人,让她心惊胆跳。
“你有想过,我们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有、有什么好想的……就房东与房客、学姐与学弟。”
“是吗?”他将寿司盛进盘里,转过身来看她。
“干么这么问?”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
“看看你会不会突然发现已经爱上我了。”
“你想太多,绝对,没有!”她坚持用不变的坚定语气。
“你还真直接,都不怕伤害我脆弱的心灵?”
“我早就要你死心,别一天到晚缠着我。女人老得快,我可不想以后被人家指指点点,说我带儿子出门。”
“放心,我会买一堆保养品给你。”
“死小孩,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我看起来像高中女生之类的话吗?”
“我指的是以后,我愈来愈有男人味,而你看起来愈来愈像黄脸婆的时候。”
她气得咬牙。“不用,我才不想为了你浪费时间去涂那些麻烦死人的保养品,你还是去把个年轻美眉做女朋友比较快。”
他淡淡地笑,笑中有着无奈,对这个少根筋又懒得动脑的女人,他算是认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必担心她会不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搞不好,她还乐得轻松、快活。
“我下个月要到哥本哈根的‘丹麦设计学院’进修一年。”他突然冒出惊人之语。
“什么?再说一次。”她怀疑自己听错,哥本哈根、下个月?
“我要到哥本哈根的‘丹麦设计学院’进修,一年,下个月就走。”
“下个月是月初还是月底?”
“十号。”
她扳扳手指。“那不就只剩两个星期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她用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他。
扮本哈根,那可不是像他在台中当兵,一个月放好几次假,一放假就能见面的距离啊!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但是……她要什么心理准备?
“怕你哭着求我留下,我很容易心软的。”他玩笑说。
虽然舍不得离开她,但是,设计这门学问,有太多未知的领域等待着他去挖掘,他想去看看雅可森、凡纳·潘顿、乌森这些设计大师的故乡,在历经数十年,潮流几度翻新,他们的作品至今仍教世人赞叹。
“想得美,我才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要待在那里一辈子我也不会拦你!我、我去上班了。”心神慌乱中,她赌气地说。
童凯望着她愤而离去的背影,仰头盯着天花板发愣,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最怕看见的,就是她那张明明难过却不肯示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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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什么变化也没有,一如往常,在嬉笑怒骂,在玩笑兼暴力中过去,即使分离在即。
晚上,唐小琦在书房里复习她的语言课程,而童凯则埋首子电脑前绘制3D设计图。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她眼睛盯着书本,像不经意地问。
“没什么要整理的,带人跟这台电脑就够了,那里什么都备妥了。”
她沉默。
游学一年要联系、准备的事那么琐碎,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居然能够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地全办妥了,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