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多么漫长……
要他现在吞下唯一解药……又是多么挣扎且痛苦的决定。有种背叛了夜灵,抢先自我解月兑的不忠感。
“教主曾经为情所伤,所以才想借此测试世间的情感吗?”耿千寒冷哼,瞬间喉头一缩,被卓日霄牢牢扣住。
“废话少说!我可没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卓日霄,那满面皱纹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那你一定也曾经做过类似的选择,现在后悔莫及了?”耿千寒冷眼看着他。
“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卓日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雹千寒已无法顺利呼吸,但他依旧冷硬开口:“如果我是薄情之人,吞下解药就离去,这场交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无所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夜灵天涯海角去追杀你,看着情人间互相残杀,这种戏码又更加精采了。”卓日霄哼笑,松了手。
雹千寒沉默不语,接过解药,一口服下。
第8章(1)
夜灵不明白耿千寒骤变的原因。
他变得冷漠、疏离,仿佛是刻意与她疏远,就连与她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教主明明在旧殿闭关,却有人看见耿千寒进出旧殿多次,教中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揣测他是否为了自己的野心开始付诸行动。
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却又不禁怀疑他与教主往来密切的原因。有种惶惶然的情绪在心底扩大,她甚至不愿询问理由,害怕会听见最不想得知的答案。
“寒。”她在圣月教的中庭唤住了他。
“有事?”他停下步伐,淡淡回眸。
“今儿月亮很圆,一起赏月可好?”她靠近他,露出贝齿。面对他冷淡无情的眼神,一股刺痛来得迅速,扎在心上隐隐约约持续着。
“我没空。”他转身,仿佛与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挺拔的男子重迭了身影,她微微心惊,缓缓伸出手举在半空中……却怎样也无法触碰到他……他似乎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忙着一笔交易。”
“和教主?”她抬眉。
“是。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得去一个地方,所以我一定要解开身上的七血毒。”他的声音很冷很冷,冷似透出一股寒意。
夜灵怔了怔。“所以,你找到七血毒的解药了?”
他的语气轻漫,却势在必得:“没错,但我必须付出代价才能换取。”
“什么代价?”她垂着眼,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小,周遭在这刻变得好安静,她仿佛抽离了灵魂,选择逃避下去听见他的话语。
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胆小得可以。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大步离去,丝毫没有留恋。
夜灵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再也没抬眼,只是一直待着……静静地待着……
雹千寒穿过中庭通廊,来到卓日霄的寝房,刚走进房内,卓目霄便拍了拍手,戏谵道:“真是太精采了,真亏你能这般狠心对她。”
方才他在暗处听到了全部,只能说这是一出好戏啊!可惜观众只有他一人,不然一定能博得满堂彩。
“满意了?”耿千寒面无表情,眼眸流露一丝不舍与悔意。
“满意极了,不知道夜灵收到你给她的大礼后,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雹千寒别开眼望向窗外,今夜的月亮确实又大又圆,在夜空中晕开成金色的微光……她会独自一人赏着这片月光,与他一同抬头仰望吗?
圣月教的大殿上,依照教中地位顺序,一排排站满了教徒。
一个月过去了,卓日霄的出关之日已到。照惯例,众教徒自是必须在大殿上恭迎教主归位,然后歌功颂德一番。
可是今日有些不同,卓日霄包得密不透风坐在宝位之上,显露出肃穆的气氛,整个氛围感染了大殿,教主尚未开口前,没有人敢多吭一句。
“来人啊,把夜灵抓起来。”教主突然一声令下,三四个随身护卫,立即上前替夜灵戴上沉重的手铐脚颉,使她不能月兑逃。
夜灵没有挣扎,只是不解地望着教主。
“教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屈敬远连忙请示。
卓日霄朝耿千寒招手。“耿千寒,你到前面来。”
雹千寒越过夜灵身旁,瞳眸冷淡,缓缓走上台阶,在卓日霄身旁站定。
“本教主准备封你为右护使取代夜灵,面对众教徒,你总该坦言身分,好让大家心服。”卓日霄说道。
夜灵闻言,盯着耿千寒,一颗心不断下沉……
雹千寒高举右臂,露出手腕上的相思扣,接着毫无迟疑地粉碎了相思扣!伴随着碎块落下,一道红色鲜艳宛如蛇形的伤疤显露而出。
夜灵瞠大双眸,屏住呼吸,她想握住自己左腕上成对的相思扣,却因为手铐而触碰不着,胸口像是被刺入了一把剑,疼得无法喘气……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因为那标志再清楚不过了,正是赤焰门奴隶所有。耿千寒摆明是出卖了夜灵,以换取自身的地位。
“夜灵,当年是你去歼灭赤焰门,可是你却私自留下活口,等同违抗命令,该当何罪!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卓日霄意有所指。
屈敬远在这当下立即回身,甩了夜灵一个耳光。“你竟敢私下留了活口,不要命了吗!”
夜灵的唇角留下鲜血,一阵耳鸣。她不想回话,只是双眸直凝着耿千寒冷漠的眼神,却什么也洞悉不了。
“教主,是属下教无方,请让属下解决这个叛徒。”屈敬远立刻举掌,作势要从夜灵的天庭劈下。
“且慢,我都还没审完夜灵,右护法未免太过心急了。”卓日霄出声阻止。“况且,夜灵一直都是你的爱将,你没道理不清楚她的所作所为。”
“属下真的不知情。”屈敬远绝不会承认,他也不担心夜灵承认,夜灵为了夜家村绝对不敢松口,倘若她真的松口,那么他就会唤醒蛊虫,让她当场暴毙,到时再想办法开月兑便可。
“你敢以血立誓吗?”卓日霄向耿千寒使了个眼色。
雹千寒抽出短刀,走到屈敬远身边,递给屈敬远。
屈敬远完全猜不透耿千寒葫芦里卖什么药,竟然一夕之间不顾夜灵死活,背叛了他们……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眼前当务之急,是先将罪名撇清才是。
所以,他接过短刀,狠狠在自己手上划下一刀,对天发誓。“我屈敬远对圣月教绝无二心,也绝无抗命,以血立誓,若有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本教主相信你。对于违抗命令者,本教主一向不轻饶。来人啊!赐给夜灵‘毒心酒’,让她痛苦一天一夜教毒酒攻心而死。”卓日霄大笑了起来。“耿千寒,你就送她一程吧。”
雹千寒收回屈敬远手中的短刀,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毒酒,漫不经心地以刀尖搅拌那黑黑浊浊的酒水,走近夜灵身旁。
“为什么?”夜灵不解地看着耿千寒。
“因为我必须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总要有人来牺牲。”
“牺牲掉我,就是你所谓的代价?”夜灵扯动了唇角,露出只有两人相处才会显露的慵懒模样。
“没错。”耿千寒坦率地回答。
“这个代价不算高,还挺廉价的。”她点了点头,颇能赞同的模样。
“所以你我的感情或许只是利用而已,你当初也不是为了我留下,而是为了自己?”
她抿着唇,笑得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