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懂失恋为什么会使一个人痛不欲生,如今才深深体会。如果他突然提出分手,或是不再喜欢她,她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
神经病,干么找石头砸自己的脚,没发生的事,值得一个人在这里长吁短叹吗?
不过……不知道他在英国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他……
铃——电话铃声将她从无聊的假想中打醒。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赶紧接起电话。“弘星旅行社您好,敝姓夏,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吗?”
“夏姊吗?温妈妈受伤住院了!”电话另一头传来慌乱的声音,让夏明眸惊得站起来,翻倒桌面的茶杯。
“在哪间医院?嗯……好,我马上到。”急忙收拾桌面的残局,拎起包包,匆匆离开公司。
跋到医院时,见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温妈妈,夏明眸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傻孩子,怎么哭了?没事的……不小心闪了腰……”温妈妈露出虚弱的微笑,反过来安慰夏明眸。
“才不是这样!”一个已经就读高二的孩子哭著说:“夏姊,那个刘败家的找了几个混混,上门来要房子,说是要收回去重建,要求我们一个月内搬出去,还砸坏了我们的桌椅、橱柜,温妈妈要阻止他们,被他们推开,流了好多血。”
她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可恶,我去跟他拚了!”
“夏姊,我跟你去。”
“我也要去。”
“慢著!”床上的温妈妈急忙出口阻止,一激动又拉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让她皱眉。“你们……别这么冲动,他铁了心要我们走,今天就算打他一顿又有什么用?明天,他会用更卑鄙的手段来报复……我们搬就是了。”说完话,她无力地闭上眼。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
夏明眸吸了口气,松开拳头。“我先带你们回去,明天还要上课,晚上我会留下来照顾温妈妈,你们几个……好好照顾院里年纪较小的孩子,别担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温妈妈——”门口又冲进来一个身影,急忙扑到床边。“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哪里痛?”
“阿德,你来得正好,我们先送孩子回去,路上我再跟你解释。”夏明眸将一行人推出病房,忍著满腔的怒气,不在孩子面前发作。
暗暗计算著银行里的存款还有保险可以借贷的额度,思索著下一步该怎么走。
连续一个星期,白天上班,晚上到医院照顾温妈妈,中午休息时连饭也没时间吃,联络在育幼院长大,目前已经出社会的朋友,四处筹钱。
这天,夏明眸拖著疲累不堪的身体回到住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一整天只吃了早餐,整个人昏沈沈的。
一边打探便宜又适合的出租房子,一边向银行询问贷款事宜,阿德则向其他社会福利机构寻求协助。
刘名富要的是钱,考量到环境与院童就学问题,夏明眸希望能筹到足够的钱将现在住的地方买下来。
幸好温妈妈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回到育幼院休养。在镇民的热心捐助下,加上一起长大的朋友四处奔波,一共筹到七十万,但是距离对方开出来的金额还少四百一十万。银行行员又考虑到房子已经老旧,恐怕无法贷到很高的成数。
呼……一堆事情全挤在一块,夏明眸感觉到身体已经绷到一个极限。
走到住处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是她没见过的车子。无心再管其他事,她掏出大门钥匙,却被银白色铁门上突然映出的一个黑影吓得几乎掉魂。
“请问是夏小姐吗?”
“你……你是谁?想、想做什么?”她摆出防备的姿势,却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一点防卫的体力都没有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是『远见事务机器』董事长的特助。”他恭敬有礼地递出名片。“我们董事长想与夏小姐聊聊,是不是可以挪点时间出来,他现在人在公司。”
“我又不认识他,而且我很累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著路灯,夏明眸看清对方的名片,加上他温和的态度,减轻了她的恐惧。
“董事长是沈博文的父亲,他很希望能和夏小姐见个面,我在这里等了三个晚上,一直没遇见你。只要一个小时,麻烦你抽个空,好吗?”
“沈博文?董事长?”她无法消化对方刚说出来的讯息。
“是的,博文的父亲就是『远见事务机器』的董事长。”
“啊?”她的身体晃了晃,有种想要放声大叫的冲动。
她一直以为他和她一样,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也许家境还算小康,没想到竟然是……
她轻轻靠著铁门,拒绝陆铭隆要上前扶她的举动。
上次跟张皓母亲见面,那种被侮辱的情绪还历历在目,此时,却要面对一个更高层的人物。
她闭上眼,压下潮涌而上的失落感,一连串负面的联想让她痛彻心肺。
他为什么要瞒著她?担心她和他的家世背景天差地别?知道他家人无法接受一个孤女?
这个时候,他父亲突然要见她?目的显而易见。她苦笑了下。
来吧!所有能打击她的事都一块来吧!她不会这么容易垮的。
“我跟你走。”钻进黑色轿车副驾驶座,夏明眸挺直腰杆,心里已经明白这一次的谈话,将为她和沈博文的恋情划下句点,而他口中说的一辈子,实际上,连半年时间都撑下过。
走进明亮宽敞的办公室,身体靠上柔软符合人体工学的真皮沙发时,夏明眸真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不过,眼前气势凌厉的中年男子让她内心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什么事直接说,不需要拐弯抹角。”她直视对方,努力不被这些戏剧化的转折打败。
“你和博文交往多久了?”沈方远不动声色,夏明眸带有敌意的语气让他有些不悦。
“你约我见面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和他分手?那么,交往多久这个问题,会不会显得太多余?”她冷冷地回应。
虽然,他是沈博文的父亲,是长辈,她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是,她夏明眸也绝不会虚伪地假装乖巧,委屈自己去迎合一个准备打击自己的对手。
沈博文的刻意隐瞒,对彼此的感情已经造成裂缝,此时,他父亲的“召见”,让她更缩进自我保护的硬壳中。
在育幼院十几年,进进出出的孩子少说也上百人,他们背后都有一段难言的苦楚,她并不天真,至少,她亲眼见到的,总是悲剧多於喜剧。而有钱人处理事情的一贯作风,她清楚得很。
“我想了解你用什么心态和博文交往。”身为一个父亲,尤其是未能实际参与孩子成长过程的父亲,不自觉地特别保护孩子。
“我倒想知道你用什么心态问这个问题。”突然觉得好笑,她怎么会老是碰到这种人?是不是她背后刻苦“想钱想疯了”五个字,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眼光审判她?
“我没有任何预设立场。”
“是这样吗?”她用眼尾扫了对方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玻璃窗。“如果,没有预设立场,就不会用这种方式和我见面……”仿佛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心灰意冷地垮下肩膀,不必对方提醒,她也清楚两人之间的世界有多么不同。这办公室里的任何一样摆设,大概都够院童几个星期的温饱。
“我会离开他的。”
“你愿意和他分手?”他有些惊讶。如果她有所企图,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说放弃,如果真的爱博文,那就更不可能,除非她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