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位大嫂扶起来,要是严重的话让侍卫送她去医馆,其他人各司其职,不要误吉时。”
冰冰凉凉的语调入耳清明,众人皆被那股威势震住了,谁都不敢说话。
青衣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小姐。”
青衣上前,扶起那妇人正要出口相问,却突然被一股猛烈的力道冲撞开,踉跄往后退去,惊叫出声:“啊--”
罢才还在哀叫的妇人突然面露凶光,袖中白光一闪,往花轿直冲而去。
这一场剧变来得突然,众人全都愣在当场。
朱煦景听到那一声尖叫,猛然回头,乍见那道白光没入轿中,脸色瞬间惨白。
“凌楚!”他嘶声狂喊,身影如鹰直扑而去。
直到这一刻,保护迎亲队伍的侍卫们才反应过来,跟着冲上前去。
他的手刚刚触到花轿边缘,花轿却在这一刻突然从内部爆了开来,片片木板飞向四周,削成薄片的红绫犹如天女散花般飞洒,一红一灰两道身影冲天而出!
灰影凌空一跃,落在街旁酒楼的招牌上,轻轻巧巧,如立平地;身上的衣物正是方才那位撞上花轿的妇人,然而却变了一张脸,竟是个貌美少妇!
在场的众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场剧变,在反应过来后,顿时开始骚乱。
新娘子呢?新娘子哪里去了?
一个红色的东西从高处抛了下来,正好落到跌倒在地、惊魂未定的青衣怀里,仔细一看,竟是喜帕裹着凤冠!
朱煦景吃了一惊,抬头望向凤冠抛下之处。
街道另一边的屋顶上,穿着大红嫁衣的修长身影迎风而立,青丝随风飞舞,冷冷地负手傲立。
当那抹身影落入眼底时,他的心在这一刻回复知觉,混合着宽心与无力的笑浮上嘴角。她没事,她好好地站着,真是……太好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满怀虔诚地感谢上天,让她平平安安。
风凌楚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向另一侧的少妇,冷冷开口:“花如月,妳终于出现了!”
那少妇身形绵软,眼神媚得入骨,浑身上下却有一股与这柔媚完全不相符的邪异气息,她娇声狂笑,一时之间,听得众人都受不住地伸手摀住耳朵--这声音听似娇媚,竟似锯子一般尖锐剌人。
朱煦景皱了皱眉,看向少妇,不由得一惊。他常年驻守边疆,自然不识得这些江湖中人,但他看得出来,这少妇分明身怀极诡异的邪功。
他凌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风凌楚身侧。“凌楚……”
花如月狠毒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对面屋顶上的风凌楚,讽道:“风小姐,或者我该叫妳楚少侠?五年了,没想到五年前那俊秀的小男孩今日竟然成了人人称颂的首辅千金,真是世事难料!”
风凌楚冷冷一笑,昂然挺立,“确实世事难料,当年没将妳斩杀,是我的疏失。今日既然妳送上门来,正好让我弥补这个错误。”
闻言,花如月陡然变色,愤恨地道:“妳以为今日妳还杀得了我吗?哼!当年妳挑了我们黄河十四帮的总堂,灭我派满门,这笔帐我今日就要跟妳算清!”
五年前,楚临风是个仗着一柄流风剑四处玩乐的孩童。她北去塞外的路上途经黄河,一夜之间挑了黄河十四帮的总堂,名声大噪;然而,却从此失去踪迹。除了那夜留在总堂的黄河十四帮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花如月,正是黄河十四帮的香主之一。
“算帐?”风凌楚双目微瞇,犀利的眸光透出恼怒之色,怒声道:“要算这笔帐之前,不妨先算算徐家庄的帐!花如月,妳自己算,你们黄河十四帮又杀了徐家庄多少人?可怜那徐家庄两百三十八条人命,全因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而惨死!这笔帐,妳又要怎么清还?”
提起往事,她压抑了五年的戾气又冒出头来。五年前那血腥的一幕在眼前晃动,她顿时怒不可遏!
黄河十四帮是一群水贼,以打劫船只为生,那徐家庄不过是因地理位置佳,他们便要强夺,徐家庄的人不愿在盗贼手下维生,便教他们给灭了全庄!她当时正巧路过,却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死不瞑目!
那一幕,至今想起仍让她感到透体森寒。
“那是他们自找的!”花如月满脸恨意,“如果他们肯乖乖交出村庄,怎么会被灭庄?”
“荒谬!”她厉声喝道,冲天的怒火陡然震得众人惊心,“花如月,五年的时间看来妳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今天我不杀妳,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冤死的庄民?”五年前的一个疏忽,才让这恶婆逃月兑,不知道这五年间又造多少罪孽。
花如月冷哼一声,“妳还真当自己是判官?妳杀那么多人,与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她冷冷甩袖,被妆点得秀美至极的容颜散发出凛凛的寒意。“不错,我不是什么判官,但是,若让我看着你们为非作歹却什么也不做的话,那我风凌楚枉生为人!”是非曲直,总有定论。“那徐家庄几百条人命有做错什么吗?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中,还有刚刚出生的婴儿,不过才两三个月大,亏你们也下得了手!”
“哼!”花如月却毫无愧疚之色,反而理直气壮,“今天我不跟妳耍嘴皮子了,有什么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花如月身形一闪,竟如同鬼魅般倏忽出现,与他们对立。
见到这一幕,朱煦景心下一沉,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侧身道:“她武功诡异,妳习的是正统之道,恐怕不敌,还是我来吧!”
风凌楚淡淡一笑,眼神坚定,“不,这件事是我惹来的恩怨,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她怎会不知花如月已非昔日的花如月?只是,由她而起就该由她来了结,她不愿躲在他的背后寻求庇护。
“但是……”
“你们不必争了!”花如月娇笑一声,狠狠地瞪着风凌楚,“这五年来,为了报仇我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找到妳,就算妳躲到妳的男人身后,我也一样会杀了妳!”
“好狂妄的口气!”朱煦景冷冷振衣,立在她身前,“本王南征北战十几载,还不曾遇过敌手,就凭妳也想从本王手下讨便宜?”
在别人面前,他始终是那个沉稳威慑的昭王,这番话说得凛然自傲、掷地有声,听得花如月微微一怔,这才正眼看向挡在仇敌身前的男子。
俊朗刚毅的脸庞、深邃凝敛的瞳眸、硕长傲立的身形,一举手一投足,皆是皇室尊贵昂然的风采。
她心中一跳,随即媚笑,“好一个昭王,果然出众了得!这么俊的男人我可舍
不得动咧,如果你肯乖乖让开的话,我便放过你。”
“无耻!”他眉心一动,怒气尚未发出。
风凌楚已挺身而出,恼怒斥道:“花如月,妳要勾搭就勾搭别人去,别给我打他的主意!”
“哈哈哈……”花如月狂笑,眼光瞟向风凌楚,轻佻地道:“怎么,喜欢他喜欢得紧?哼,小丫头,妳恐怕到现在还不明白男人是一种多么容易变心的东西吧?人家是万人之上的亲王,就算给妳个正室当,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独守空闺?”
风凌楚陡然变色,“妳……”
朱煦景伸手拦住她,昂首对花如月道:“本王既然娶了她,自然不会亏待她。花如月,聪明的话现在就去投案,免得到时候死得很难看!”
“投案?”花如月轻蔑地看了看下面团团围住此屋的侍卫,“昭王,你以为你们真的能动得了我?哼,你要是不闪开,我也顾不得你了!”她袖口金属的光泽闪动,柳叶弯刀滑出,落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