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对啊,还有那眼珠子怎么不是黑的?”
“就是说啊,到底是打哪来的怪人啊?”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两旁的店家小铺,无论是老板、伙计或是路过民众,不时朝着男人经过的身影探头探脑,品头论足的窃窃私语,恼得魁梧的男人更加气愤,额际爆出的青筋隐隐跳动,双拳愤愤的紧握,恨不得一拳一个,揍飞那些叽叽喳喳的无知人民。
真他娘的!看!看看看看——看个屁啊!
气愤的步伐倏止,武大狼猛地转头,瞪了眼在背后碎言碎语的群众。
“啊,他往这边看了!快走快走!”
“啊啊啊!敝人抓狂了,快跑!”
“天啊天啊!他走过来了,快跑——”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乒乓作响,人人吆喝“快跑、快走、快逃”的喳呼声过去,车水马龙的街道霎时全数净空。
开门营业的店家掩上门扉,小贩连摊位也没来得及收,人家顾着逃命去了。
大街上,寂静无声静悄悄一片,徒留来不及收的热食摊位,炊烟袅袅。
“哼,愚蠢!”
他知道自己是长得特别一点,也许他的身世真有外族人血统也不一定,可他好歹是人,眼耳鼻口样样皆备,没多也没少,有必要想在看怪物般,走到哪看到那吗?
啐!他迟早要离开这个鸟地方!
武大狼铁青着脸走上几步,前方隐隐传来的呜咽哭泣声,唤起他的注意。
“呜呜呜——呜呜——”
谁?是谁在哭?
他微挑起眉,纳闷的循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前进,直到在卖包子的摊位前,看见一个约莫二、三岁的男童,跌坐在摊位内的地上流泪啜泣。
这娃儿不会是刚刚那阵混乱中和家人走散的吧?
癌睇小脸上哭的泪涕纵横的男童,武大狼搔搔后颈,一时没了头绪。
见人靠近,男童抬手抹去鼻涕,以为是家人出现,满心欢喜的抬头,却在望见像巨人一般的高大身影时,小脸错愕一愣,小嘴抖了抖,声音一怞开始嚎啕大哭。
“呜哇哇——”这人不是爹……
“啊啊啊,你别哭、别哭啊!我的小祖宗,拜托你别哭了行不行?”
救命啊!叫他上战场杀敌都比哄女乃娃容易太多,不行,他的想法子别让这孩子没完没了的哭下去,不然光听着声声凄厉的哭喊他头都要炸了。
“哇——哇——”震耳欲聋的哭声不止,男童拭去的鼻涕又碰了出来。
“好好好,乖乖喔,叔叔疼、叔叔疼。”蹲抱起男童,他按着山庄里大娘们哄孩子的方式,拍抚男童的背,嘴边念念有词的哄着:“乖乖,别哭了别哭了,哭丑了就不俊了,不俊以后就没姑娘要了。”
哄孩子应该都是这样吧?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依样画葫芦就是。
“呜呜呜——”男童的哭声减小,不过还是怕生的呜咽着。
“乖,别怕,不哭喔!”见孩子不怎么哭了,他纳闷问着:“娃儿,你爹娘呢?”
“爹……不见了……娘……啊搭咕噜啊咑咑……呜呜呜……”
很好,他的额际又开始抽痛了。
男童叽里咕噜一串,武大狼只听得懂“爹不见”几个字。其他含在嘴里的呼噜声是有听没有懂。唉,他到底还是慧根不足、悟性太低。
“好了,甭哭了,这样吧,叔叔想办法替你找到爹娘如何?”以袖背温柔的抹去男童脸上的涕泪,觑了眼摊位上放在蒸笼里还热着的白胖包子,顺势丢下几个铜钱,便拿起一个给男童,“来,叔叔请你吃包子,吃饱了再带你去找爹娘。”
怀抱抽噎啜泣的男童,见男童嘴里顾着吃,又不忘意思意思抽噎个两声的滑稽模样,武大狼不禁笑软了脸,没了稍早的愤怒戾气。
大街上半个人影也没有,正合他意,干脆抱着男童来回走动在摊位间,看见好玩新奇的的童玩小物就顺手丢下铜钱,拿一个来哄男童开心。
原先只敢掩门在屋内窥看的店家,和躲在暗巷里的小贩、群众,见着这幅情景,仿佛知道男人没想象中骇人,一个个又缓慢畏缩的的走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三三两两。
不消片刻,玄武大街上又恢复人声鼎沸、店家小贩吆喝揽客的喧腾景象。
少了先前的成见,街上大伙儿不再对男人异样的长相议论纷纷,有些小贩甚至主动招呼起男人与男童,几个古道热肠的大妈,也围过来帮忙哄着男童。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给落在大街上了?”
“就是说呀,瞧那浓眉大眼的相貌,生的可俊的呢!”
“没错没错,想不到这位少侠不仅心肠好,还很有心呢,喔呵呵呵!”一名大婶掩嘴呵呵直笑,手顺势朝武大狼的臂膀拍了下去,再顺着结实的手臂滑下。
哎唷,这年轻人模样是怪了些,可近眼一瞧其实也挺俊俏的,加上这身魁梧结实的体格,瞧得她大婶都心花怒放了,不趁机模两把怎么行?
闷哼接下大婶有严重吃豆腐嫌疑的突袭,武大狼脸色一沉,咬牙说道:“还好,大娘严重了。”
若非抱着孩子,他早就闪身,岂会乖乖站在此地,让这票三姑六婆围着骚扰。
第1章(2)
突然,北方道路传来一阵骚动,伴随急促奔腾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让开!快让开!”女子清脆的嗓音不断急声呼喊:“危险啊!别挡路!”
“怪了?那不是岛主吗?”
“欸?真是岛主耶,怎么回事啊?”几位大娘认出了乘马疾驰而来的女子。
岛主?
难道是新上任的年轻女岛主——上官卿卿?
灰眸微眯,视线越过重重人墙,望向不远处引起骚动的乱源,看见身骑红鬓马的紫衣女子。
女子趴在马背上,双手吃力的扯着缰绳,碍于马匹剧烈的跃动甩摆着马背上的女子,叫他识不清她的容貌。
红鬓马急奔而过之处,摊位、摊车被撞翻,霎时菜叶蔬果落满地、鸡鸭牲畜满街跑,整条玄武大道上鸡飞狗跳、乱七八糟,宛若狂风过境。
“啊啊啊,快走!”
“哎唷,快逃!快逃!”
“快跑?”
沿路的小贩民众喳呼声此起彼落,抱头鼠窜,逃命的速度甚至比方才更快。
怎么回事?武大狼剑眉微挑,脚踩着三七步,一脸痞态,冷静判断着形势,丝毫不将这番混乱情景放入眼里。
瞅了眼怀中早忘了哭泣,边吃边看得入迷忘我的男童,他笑开一口牙,得意的和乳臭味干的小女乃娃说:“娃儿,想不想看更精彩的?叔叔今日就破例露个两手让你见识见识。”
“唔唔。”塞了鼓鼓香肉馅的小嘴,口齿不清的应和,也不管有没有听懂。
“哈,挺识相的嘛,小子!”反正他就当娃儿是明白了。
红鬓马的状况,明显是脚蹄虚软无力,奔踏时一拐一拐的,似乎是因为疼痛才不敢施力,如他没有看错,方才马儿跃起的瞬间,一切的肇因就在马蹄之下——有人在马蹄内凿了钉,动了手脚。
“啊!前面的快让开!快带着孩子让开——”女子的呼喝近在咫尺。
掌心被缰绳磨疼了,她就快拉不住马儿,眼看就要上了前方的男人和孩子。上官卿卿忍着痛,硬扯紧缰绳,胯下马鸣嘶嘶,倏地前蹄一掀。
“哇啊!”她攀不住马身,顿时整个人被甩了下来。
“大娘,帮我看好孩子!”将男童塞给躲在一旁的大娘,武大狼足下一点飞身扑去,一手揽过女子的纤腰,一手出掌以巧劲击倒发狂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