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当然可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在温柔说着长篇大论时,门突地被粗鲁的打开,大家转头看向来人,是董鄂氏?王爷不是不准府里其他人来打扰姑娘的吗?
温柔顿了顿,移步向前。“王妃,请问今日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董鄂氏偏过头,高傲的目光平静地扫她一眼,她没有怀孕?看来是她想错了,既然无孕就更好办。她冷声问:“昨儿个夜里王爷在这里歇下?”
“是。”温柔照实回答。
这话问得怪,胤禟回王府,哪天不是在静云轩歇下?若要为这种事兴师问罪,她早不知道被砍过几百次头。
“温姑娘,请想想,昨儿个王爷在这屋里吃了什么?”
温柔转头望一眼静云轩的厨子,她向前跪地。
“回主子的话,昨儿个的晚膳是炒羊肉、白切鸡、清蒸鳄鱼、炒青菜及竹笋汤。”
“除此之外,王爷没再用其他东西?”王妃视线在温柔身上凝结。
雨枫认真想想,回话,“主子,用过膳后,王爷习惯喝杯茶,是宫里赏下的碧螺春。”
董鄂氏冷笑。“原来宫里赏下的好东西全送进静云轩里了,来人。”
一个森然眼神射过,几个仆妇领了令从温柔身边走过,往主屋走去,不多久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仆妇们从屋里翻出一包茶叶,董鄂氏低头看两眼,问:“王爷喝的就是这个?”
雨枫回话,“是。”
听见应声,一抹胜利笑容浮上王妃嘴角,她要的就是这个!垂下眼睑,隐去凌厉眼神。
“来人,把静云轩封起来,上上下下全给我看紧了,若是丢掉一个,拿头来回话。”
“是。”整齐的应和声响起,她身后数十名府卫列队,按着指挥站定岗位,将静云轩里里外外图个滴水不漏。
“敢问王妃,王爷怎么了?”温柔急切地问出一句。
董鄂氏侧过脸,眼微扬,漠然一瞥,随即将阴蛰目光定在温柔身上,冷冽的声音像冰刀子划过。
“王爷中毒,太医说王爷身上的毒物,已经累积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
温柔惊诧,怎么可能,今儿个出门早朝时,胤禟还好好的啊,怎会突然中毒?对上董鄂氏的目光,她在心底猜测,这是栽赃、是谎言,还是……胤禟不曾道出口的计划被人发现了?
她无惧地望住王妃波澜不兴的脸,企图找出答案。
“这大半年里,王爷每天回到王府只待在静云轩里,也只有这里的人有下手可能。”
未审先判,温柔明白,这一回董鄂氏定是要将这个罪名安到自己身上。那胤禟呢?他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这跟他的计划有无关联?
胤禟不出面,是不是代表他计划失败、正逢危险,以至于腾不出手来保护静云轩?
这个假设让她猛然一惊。
还是不行吗?历史是无人可以推动的轨迹,他再能干,终是胜不了天?滑落的泪水,淌出她真真切切的哀伤,却辗不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沧桑……
董鄂氏浅笑,带着残庚的眼神扫过,见下人们各个抖如筛糖,她心情大好,这回,她定要让这个女人万劫不复。
“在真相查出来之前,谁也不许出院子一步。”她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没有半点温度。
“是!”
锐利眼神看了看温柔,她嘴角嚼起一抹冷笑,转身往外走,温柔回神,慌忙间追出院子,发现静云轩里的侍卫全被捆成粽子,跪在院中。
“王妃……”温柔想追出院子,却被两个高大的王府侍卫拦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妃的背影,胸口益发沉重。
“姑娘。”雨枫轻轻拉扯她的衣袖。
回头,她看着平日里熟悉的侍卫与仆女,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不安,一双双黑漆漆的眸子审视着她,企图在她身上寻找答案。
她能有什么答案?谋害皇子,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呐,不过,看董鄂氏的模样,大概想把罪名安在自己身上吧?那么,她会放过静云轩的人吗?
身为主子,她必须镇定,抿唇转身,她开言,“先替侍卫们除去绳子,雨枫,你下去帮大家安排住处,这段日子,大家就在静云轩住下,先别离开。”
听见温柔的命令,王妃留下的府卫立即上前,企图阻止。
她对他们微微一笑,“请放心,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她走回台阶,俯视满院子的人说:“请大家别慌,王妃一定很快就能查出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这段日子,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事的话尽量待在屋里别出门,同是为王爷办事,大家千万别给侍卫大哥寻麻烦。”
“是。”众人齐声应和。
爱卫见温柔这样说,也不多置喙,往院子外头一站,不再多言。
温柔朝雨枫点头示意,雨枫领着众人下去安置,见院里众人散去,雪燕才扶着她走进屋里。
唉触到她的身子,雪燕发现她并非如表面上那般镇定,她在发抖,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她的手心冰凉、额冒冷汗,从刚才便强撑着。
“姑娘。”雪燕轻唤。
温柔加快脚步进屋,屋里早已满目疮痛,能砸能毁的东西全坏了,苦笑,看来王妃对她积怨已深,可怎能不深,换成她是正妻,也会气愤。男人啊,招惹的情孽总是由女人来担罪。
“雪燕,把门关上。”
“是。”她转身将门关紧,温柔弯腰扶起两张椅子,拉她坐下。
“雪燕,是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她想,雪燕既是胤禟的人,该多少知道一点事吧,可她失望了,雪燕双眉间皱起川字,缓慢摇头,那表情不是说谎。
“我不知道,姑娘,会不会王爷接下皇差出京,王妃想趁此时机打压姑娘?”毕竟这段时日姑娘占得太多宠爱。
“如果王爷离京,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如果王妃的目标只是我,不会到静云轩撂下几句话转身就走,更不必把所有的人都软禁起来,一点毒、一个意外,或者收买几个侍卫就能置我于死地,何必把阵仗做得这样大?若不是有恃无恐,就是胤禟出事了。”
“姑娘的意思是?”
温柔惯紧拳头,重压每个指节,压得关节喀喀作响,她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要急、不要害怕,定下心好好想想,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她把手指放在嘴边,下意识啃咬指甲,那是她缺乏安全感的童年才会做的事,自从对自己有信心后,再没出现过这等幼稚举止,可现在胤禟不在,安全感不在,慌得她无所适从。
没事的,不是相信胤禟吗?
他心思那样慎密,怎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大差错,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吧?绝对是,他只是来不及告诉她,就算真的出现一点差错,像他那样笃定自信的人,定可以拨乱反正。
她必须相信他,必须对他多点信心。
温柔这样鼓励自己,却还是无法扼住慌乱,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阴风渗渗,冰凉的寒意刺入肌鼻。
旋过身,雪燕在她急得团团转时已将厅里的东西一一恢复原位。
跑到她面前,温柔用力扳住她的双肩。“雪燕,王爷说你的武艺高强,你可不可以潜出去,打探外头的消息?”
雪燕为难,但咬紧下唇后还是用力点头。“好,婢子现在就去。”
看她的表情,温柔明白自己是强人所难。就算武功高强,终究是个弱女子,怎能在几十个府卫团团围困下潜逃出去?她的命令等于是逼雪燕去死,可她是主子、雪燕是奴,就算能力办不到,雪燕也会依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