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迎面推来的车子,里面可乐汽水堆得像小山,买这么多?如果人人都像他这般阔绰,店铺老板岂不赚死?
“先生,请试吃。”
年轻女子一面煮水饺、一面招呼客人试吃,从昨天晚上那顿之后,胤禟再没有进食,正饥肠辘辘,他端过试吃盘子,轻轻吹两下,咬一口水饺。真好吃……那表情,让旁边的人看着也感觉饿了。
他长得很帅,试吃动作既斯文又优雅,光是站在试吃摊边,围观的人就跟着聚拢,年轻女子见机不可失,又在他的盘子里多放两个。
胤禟恍然大悟,原来这铺子里的东西是可以随意试吃的?
当他想着试吃问题时,年轻女子笑问:“先生,好吃吗?”
“好吃。”
“买一包回去好吗?”女子拿起一包水饺给他。
“好。”他想也不想就点头接下。
见他那样爽快,大家心想,东西肯定好吃,很快地有更多的人围过来试吃,胤禟从人群中挤出来,推着车子离开,他看见温柔走进一条摆满零食的通道,急急跟过去。
一走进通道,看着两边堆高的产品,他看呆了,那些全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正苦恼不知要拿哪一种时,刚才的经验冒出,试吃?对,先试吃看看。
他挑出一包洋芋片拆开,咬一口,好吃!
再拿一包夹心酥试吃,是他没尝过的好味道,真是太美妙!回去以后,他一定开一间这样的铺子,让客人一面试吃、一面买,在不知不觉中,买很多很多东西回去,他就赚翻了。
他啃两粒瓜子、试两片牛肉干、尝过水果糖后再拚拚葡萄干……
他一面吃、一面走,手也不停地往车子里堆零食,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温柔不见踪影,而身边来来回回的人不断盯着他看。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没有问题啊,难道是……辫子?
才这么想时,两个穿着红背心的高壮男子向他跑过来,那表情百分百非善类。
难不成他们要抢劫?在这么大、人来人往的铺子里抢劫?
太没有眼色了,好吧,他虽然不欲显摆,但济弱扶倾、表彰正义是男子应有的气概,胤禟眼睛瞟瞟左边那个、再瞄瞄右边那个,手握拳头,暗做准备,好在最佳的时机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对方抢上前要扭住他时,他帅气一笑,挥出右拳,施展拳脚。
不会吧……两三下就被人打趴在地,这时代的抢匪也太不济,三脚猫功夫竟敢出门丢人现眼。
微扬唇角,胤禟洒转身,向另外一个勾勾手指,他看得出来,对方很害怕,高举的双臂抖不停,那姿态压根是虚张声势。
好吧,既然他那么害怕,就缩短他的恐惧。砰!他的手臂砸上对方鼻梁,那人顺势往后倒。
他轻悴两声,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话才说完,另一个也穿红背心的女子跑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电击棒,脸上战战兢兢,吓得嘴角发颤。
以为她被吓到了,他赶紧出声安抚,“姑娘,你别害怕,歹徒已经……”
卖场服务员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她闭上眼睛,一声尖叫,高举电击棒朝他猛挥过去,胤禟下意识用手臂去档,但……
滋滋滋,几阵酥麻过后,他和那个没路用的“歹徒”一样,笔直倒下……
被广播叫唤过来的温柔进到经理室,她忍住满腔怒火,眼睛盯住她老板,耳里听着卖场经理描述刚才的状况,越听越气。
办公室里只有胤禟和经理,经理矮矮的、有些肥胖,下巴抬得很高,想让人家看出他的身分地位很值得骄傲,可惜,温柔只注意到他胖得找不到脖子,下巴直接和身躯贴合在一起,说他是球有点过分,比较像已经长出手脚的大肚蚯蚓。
至于让温柔气得快跳脚的胤禟,正被反手绑在椅子上,他表情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王子样。
见鬼,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犯罪?在大卖场偷吃零食?他是嫌八卦杂志没有新闻可以报,还是饿到忘记零食是他称之为“万恶渊数”的新时代发明?
“温小姐?温小姐?”
经理连喊她两声,她回过神,先丢给他一个警告眼神,用白话文翻译就是:给我配合点。
看一眼桌上的电击棒,胤禟无辜而委屈地低下头。意思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哼!温柔先对经理一个深深的九十度大鞠躬。
“对不起,他是我的哥哥,他患精障,正在医疗当中。”
“精障?是精虫障碍?”经理直觉反口问。
温柔想跳楼,一个白痴、一个智障,刚好凑一对,她一定是流年不利,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两位?她咬牙,很努办很拚命、花费比她把瓦斯憋在肛门口更大的力气,才能对着经理挤出一脸笑。
“并不是,精障是指精神障碍,我很抱歉他的行为替贵公司制造不少困扰,我会尽量弥补,他吃掉的零食、还有推车里的东西,我全部付帐,并且保证以后带他出门会更小心。”
“给我看看他的残障手册。”经理明摆着不相信。
敝了,刚刚明明是白痴,怎么一转眼又变得精明,他才是精障吧,还是人格分裂?
但他白痴或精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过这一关再讲,温柔垂下眉毛,硬从眼角逼出两滴泪水,喉间冒出两分硬咽。
“我真的很抱歉,平常都是我母亲照顾他,今天不巧妈妈出差,他又在家里哭闹,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带他出门,没想到竟惹出这种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们,我妈妈出门前叮嘱我好几次,我还是疏忽了,明知道他有病……”她唱作俱佳,演技不输知名演员。
“大叔,你不知道,为了哥哥,我不能念大学、一天得兼三份差、没有男人愿意和我谈恋爱,妈妈说,他是我一辈子的责任……我常问上帝,为什么别人的哥哥会照顾妹妹,我的哥哥却是拖累……”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真。
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没心没肝没肠肺的“夭寿膨肚短命吉仔”,再想到可怜的妈妈,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弄到后来经理也忍不住苞着抹眼泪。
终于经理被她感动,不再追究责任,刷完卡后,就让温柔把“精障”哥哥领回去了。
回家路上比来程更尴尬,两个人都紧闭嘴巴,车厢内的气压降到最低。
温柔静静看着前方道路,许多有逻辑、没逻辑的念头在她脑中跳跃。红灯时,她转头看他一眼,胤禟也回她一个视线,眼底没有羞愧、没有尴尬,只有清澈。
不对!她知道有哪个地方不对,却指不出正确点。
回到家,她把满车的食物搬下,一只手提三袋,重得她想尖叫,他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不对劲,就算顾铠焄有王子病,但病情不曾这么严重过。
来到电梯前面,她对他眼神示意,可他不肯按钮,她只好先把东西摆在地上,再动手按钮。
她没生气,只是怀疑起,他是不会按还是不想按?
进门后,有前面的经验,她不再奢望他的帮忙,他们一起进厨房,胤禟靠在流理台旁,看着温柔把所有的食材分类收纳好。
温柔转身,两手叉腰,对上他的视线,望了半晌。
“我想,你有话想问我。”
但意外地、温柔摇摇头。
她没话想问他?怎么可能,刚才在那间大铺子里,她明明有满肚子话。
温柔转到冷冻库里翻出两盒哈根达斯,分给他一盒。
她不语,低下头、用汤匙挖出一勺冰品放进嘴里,哈!她夸张地叹口气,好像一整天的不顺利,通通藉由这口冰淇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