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好友只负责出资,说好听是全权由他负责统筹,事实却是,他们各有所长,而其他人志不在此,大伙乐得坐享其成。
几个好友通常于周六中午聚餐,每个月约莫两次。与其说是为了公事,其实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瞎掰闲扯,他们总戏称这是”同学会”。
上午十一点他准时赴约,半小时后,其中一人忽地提及炸猪排专卖店,他脑中浮现杜歆昨晚听到炸猪排时的殷盼神情——
他随即说声有事,不理会好友狐疑的目光即刻离去,然后直奔店里,要厨师帮他特制一份炸猪排饭,完成后立即搭计程车送了过来。
这种行为,在他以前看来,根本就像个笨蛋,一个无法掌控自己的笨蛋,只会让他嗤之以鼻。想当初熊腾云护女友的行为被他毫不留情地讥诮一番,而以他现今的行径看来,他遭“现世报”的时日不远了。
他不禁扯出一抹苦笑。
“你……想吃吗?”杜歆指了指猪排问道,瞧他一脸苦恼,该不会这一份是他的午餐?
“你舍得?”他故意挖苦。
“我吃了不少,这一半给你。”她毫不迟疑地将便当推到他面前。
“这么大方?不会连男朋友都可以与人分享吧?”现在才知道他自己也会说这么言不及义的无聊闲话。
“怎么可能!况且,我又没男朋友。”她笑睨一眼。
没男朋友?童少斐神色一沉,不悦地眯起眼,不然她以为他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
第7章(2)
“我是谁?”他突地一问,声调冷沉。
“童主任啊。”杜歆眨着眼,困惑不解。
“再说一次。”他声音优雅徐缓,杜歆听了,却是心里一惊!罢才只顾着吃猪排,竟忘了昨天晚上的事。
“童……”思及昨晚,她双颊飞红,羞怯怯地说:“童少斐。”
很好,有进步了,但还不够。
“答案不对。”童少斐身躯逼近她,那张俊颜都快贴到她眼前。
又是什么“答案”!杜歆倒抽口气,他他他……竟将前额贴上她的额头?!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倒在沙发上,那双圆眼在镜片后睁得大大的,一股热气顿时冲上,本已泛红的面颊,此时更是热烫,她顿时呼吸急促,不知所措。
“是男朋友。”随着嗓音逸出,他温热的呼息轻拂着她的面颊。
“男朋友——”她神情迷茫,只能重复着他的话。
语音尚未落尽,他已轻轻地取下她鼻梁上的眼镜,在她还未意识要发生何事时,他的脸庞再度欺近,吻上她的唇。
她再度愣住,让他有机可乘地直探而入。他轻柔吸吮着,挑动她的舌。稚拙纯真的小白兔压根只能闭起眼,任由他诱导带领。
她羞涩的模样惹得他更加深这个吻,来来回回、辗转吮吻。
她全身摊软,身子轻轻地颤着,双手禁不住地扯住他胸前衣襟。
怕过于强烈的爱意会吓着这刚被启蒙的小白兔,他勉强压制骚动的,松开她的唇。顺了顺气息,睁眼一睐,映入眼里的她,双颊嫣红、呼息急促,一双迷离汪泽的圆眼……那样无辜的眼神根本是在诱人犯罪!
犹溺在情潮里的杜歆,两颊酡红、胸口起伏不定,她无意识地模了模唇——
童少斐全身一震,一阵浪潮猛地袭至——震撼程度更胜两人在熊家浴室——他急忙撇开脸,再次平顺气息,怕自己一个冲动,把小白兔吃了。
半晌,他拿起眼镜帮她戴上,轻拍其粉颊,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略为回神,害羞地半垂着眼眸,怎么也无法直视他摄人的黑眸。
他将猪排饭推到她面前。“快吃吧。”声音异常低哑。
“你……不吃吗?”她抬眼,羞涩一笑。
“我吃了——”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她的唇,似笑非笑地说:“有芝麻的味道。”
闻言,她好不容易稍稍褪下的红晕登时又涌上面颊,像煮熟的虾子。无措之际,只好埋头吃猪排饭,却时不时地抬眼偷觑,嘴角的甜蜜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了。
他轻笑,觉得……或许当个爱情里的傻子,也不是件太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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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关系成了台面下不能说的秘密……至少她认为这样比较好。
“那个童主任真的太过分了,说什么要来个教学观摩。说观摩检讨是好听,谁不知道他打算来个批判大会。”
一早,办公室里就怨声载道,人人莫不将矛头指向童少斐。
教学观摩对新进教师而言压力不大,反正资浅者被评论指导乃天经地义,然资深教师心里可不大舒服,毕竟教书多年,若被批得一文不值,岂不颜面尽扫?
何况往年至多就是选几个新进教师充当观摩对象,现在却是全校教师无一能免。
“人家童主任自己也愿意接受批评指教啊。”郭美人免不了为心仪对象辩护。
对嘛对嘛……杜歆猛点着头,恨不得替郭美人这句话按个赞!心底却是对自己只敢躲在他人背后的行径心虚不已。
“你不学学人家的勇气?”程孜凡好笑地看着她。
杜歆苦恼地挠了挠面颊。
“我……我会努力。”目光与程孜凡带着笑意的眼眸交会,她尴尬扯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的恋情逃不过程孜凡的眼,不仅因为孜凡的心细,也因着童少斐与熊腾云的交情;于是杜歆索性自己先跟孜凡坦白,谁知程孜凡一点也不觉讶异,反倒还一副”意料中”的先知表情。
至于两人在学校中碰面的情形——幸好少之又少。
“我怎么觉得在学校……你好像故意避着我?”童少斐不怀好意地斜瞄着她。此刻,月兑掉西装和领带的他,一派舒佣地坐在她家客厅沙发上。
这几天放学后,童少斐总会陪她回公寓小屋。他说老式公寓门户不安全,只要有人开门就能尾随其后进出——他送猪排饭来那一次正是如此进入楼下大门的。
杜歆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将一杯放在童少斐面前;两人刚才吃了难吃的便当——她是觉得普通,但童少斐把便当批得很惨——需要一杯好咖啡来转换味蕾记忆。
“有吗?”她眼光闪烁,心虚地低头啜饮咖啡。
“早上升旗典礼结束,我明明走到你身旁,你竟快步向前拐进女厕,更别说星期三下午研讨会一结束,你是第一个溜出会议室。”
“早上……我内急。星期三……”她放下咖啡杯,支吾半晌。
“也内急?”他索性替她答道。
啊?她睁大眼,愣愣地说:“好像……”好烂!好烂的藉口,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唉!这也不能怪你。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也会被我连累,成了过街老鼠,毕竟我黑很久了,总不成把你也染黑,这种人人喊打的苦我自己担就好,犯不着让你跟着受罪。”他一脸种伤,眸中流露出落寞孤寂之情。
杜歆的心像被人用力一揪,有点刺痛且内疚不已,她一脸歉意地坐到他身旁,扯着他的衬衫长袖。
“不是这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你要知道,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大家肯定连半句话都不敢问你,却会全部围过来质问我,那种大阵仗……”她打个哆嗦,想到就怕!
明明觉得她说的事在他眼里压根都不成问题,然而想到她被众人圈围着逼问时,怯懦温和的她要如何面对?再忆及十年前,众人围观中,她红着眼眶、无助的神情……算了,本想逗弄她,故意惹她愧疚的,这下子连他都不舍把她推向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