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挑衅,绝对是挑衅!
刘若依不满,把自己的罗勒鲜蔬面挪开,楚河汉界,离他们远远的,假装不在意两个人的互动。
“栩栩,老师有没有教小朋友要多吃蔬菜?”卢歙突如其来问了一句。
“有啊,老师说多吃蔬菜水果身体才会健康。”栩栩很配合,贼眼往依依的盘里一瞧。
见短短几个钟头的相处下来,栩栩对卢歙死心塌地,刘若依明白自己对阳光笑脸没有免疫力,现在想想,栩栩身上大概也有相同的基因,所以卢歙多笑几下,她就被收服了。
“我们家栩栩真聪明。”说着,他的叉子横过太平洋,降落在依依的盘子里,飞快一叉,叉来红萝卜和花椰菜。
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的动作,而卢歙无视于她眼,中几乎喷火,把叉子伸到栩栩面前问:“你要红色还是绿色的?”
“红色。”
“好。”他头靠近,把叉子前面的花椰菜放进嘴里,再把胡萝卜喂给栩栩。
忍耐不住了,她出声,“你有没有听过公筷母匙?有没有听过B型肝炎?请你不要把这肮脏的习惯拿来教坏小孩。”
“不会,栩栩这么乖,怎么会被教坏?你不要杞人忧天。”轻轻几句把她堵了回去。
说不动大的,她恐吓小的。“栩栩,如果你继续这样,下次别想跟我出门。”
“妈咪,你生气了哦?”栩栩满脸无辜地望向她。
“你说呢?”她偏过头,脸色严厉。
“知道了。”
见栩栩认错低头,刘若依松口气。小孩子果然比较受教。
可是她高兴不到三秒钟,就听栩栩偏头对卢歙认真说:“叔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生理期?”
“我知道。”他一板一眼同栩栩对答。
“那你知不知道,生理期的女生不可以惹,要体贴地照顾她,因为她身体很不舒服。”她的口气一如之前的认真。
“知道。”卢歙氓唇,极力忍住笑意。这个小表灵精。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以为依依已经是聪明的极致品,没想到她的女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会死在沙滩上。
“那我们……”栩栩朝刘若依点点头,再和卢歙默契十足地同时把餐盘推到她面前。
“你想吃什么自己拿吧。”他画蛇添足地补上一句,然后两张璀璨笑脸同时向她凑近。
刘若依很生气,气到想不顾场合,把栩栩抓起来痛扁一顿,但两个讨好的表情……噗哧,她怒极反笑。
输了!她始终无法对这样的笑脸免疫。
见她笑开,栩栩马上送上巴结一份。“妈咪,你笑起来真漂亮。”
“够了哦。”她觑栩栩一眼。
“才不够咧,都是因为妈咪太漂亮,才害我今天被揍。”
栩栩跳下椅子,拉起她的七分裤,就见膝盖上面有一块擦伤。
“怎么回事?”刘若依皱眉,细瞧她的伤口。
“予奂啊,我们在比谁的妈咪更漂亮,比来比去都比不出结果,我就叫同学举手,结果我第一名,予奂输了很生气,就揍我。”
卢歙把栩栩抱到自己膝盖上,看见她细皮白肉的腿上,出现一块红色擦伤,而让人生气的是,伤口竟然没有处理。这间幼稚园在做什么?
他招手向侍者要来医药箱,替栩栩上药,其间她痛得倒抽一口气,挤眉弄眼,泪水汪汪的,快哭了似的。
“很痛吗?”卢歙很心疼。
“痛。”她五官皱在一团。
“那家伙输不起吗?明天我跟你到幼稚园,你把那个坏蛋给我叫出来,我来修理修理他,教会他做人道理。”
栩栩听见,眼里闪着光芒,满脸感动,把卢歙当成英雄。
同样的话听进刘若依耳里,她忍不住翻白眼,酸他几句,“还真是好家教啊,以暴制暴,了不起。”她才不相信,修理人是正确的做人道理。
“不然呢?连老师都不敢处理,可见那家伙肯定有背景,要是我们家栩栩伤口发炎怎么办?”爱屋及乌,他和栩栩培养出革命感情。
他会不会想得太严重啊?事情是发生在幼稚围不是在商场,哪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背景势力牵扯其中?
“那老师为什么不处理吗?栩栩,你自己说,是不是没有人敢让老师知道?”
栩栩扁嘴,向她望去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脖子垂得老低。
看吧!刘若依没好气问:“你的脚受伤,那予奂呢?他哪里受伤?”
“我咬他的。”
她不想讲的,但依依的目光像扫瞄机一样,她只好抬头,乖乖吐出实话。
“咬得很用力吗?”
“嗯。”她又勉强地点点头。
卢歙看看栩栩又看看依依,最后盯着翎翎满是委屈的小脸。她咬人家?伤在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厉害,有勇气更有智谋,这孩子生错了时代,如果在唐朝,肯定是一代女皇武则天。
刘若依没有就此放过栩栩,继续问:“像上次咬凯辛那么用力吗?”
“还要再用力一点点……”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半公分大小的“一点点”,然后越发心虚地把头埋低。
“说清楚,多大一点?”
她尾音翘起,关翔的半公分立刻往上调修为十公分。
“栩栩,你上次已经把凯辛咬瘀青了,这次要再更用力一点点,那予奂的肉不会就翻开了吧?”
“没有、没有,他白色的裤子,上面没有血。”栩栩极力辩解。
听到这里,卢歙再也忍不住笑意,他没斥责栩栩,反而嘉奖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说:“这样才对,我们家栩栩绝对不可以被别人欺负。”
谁是他们家栩栩啊,这人会不会太自来熟?刘若依指着他怒道:“你想把她教成太妹吗?听清楚,不是人家欺负她,是她欺负人家。”
“是吗?栩栩,是他先推你,还是你先咬他的?”卢歙把栩栩翻抱过来,让她仍坐在膝盖上,却变成面对他。
“是他先推我,我太痛了才会咬他的。”栩栩自清,然后很委屈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卢歙翘起下巴,圈住栩栩的小身体,用“你看吧,明明是栩栩被欺负!”的表情看她。
刘若依无奈。这男人根本无法讲道理!她改冷声对栩栩说:“你给我下来,我们上次说好的,再咬人一次就带你去拔牙。”
栩栩连忙摇头,两只手紧紧捂住嘴巴,把头往卢歙胸口埋得更深,而他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慰她,绝对不会让她变成无齿之徒。
“栩栩,你给我下来!”刘若依出声恐吓。
她在卢歙怀里拚命摇头,无声哀求:救我、救我。
“栩栩……”声音满是恐吓。
第7章(2)
卢歙本想开口劝几句,没想到邻桌一个好心的中年妇人先他出声。
“你们不能这样,夫妻教养孩子的态度要一致,否则孩子很聪明的,她会知道如何钻漏洞,将来越大越顽劣。”
夫妻?轰地,刘若依红了脸,从额顶到耳垂处一片通红,她不禁呐呐地应不出声。
没想到厚脸皮的卢歙竟然回答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夫妻太年轻了,不懂得如何教养小孩,一定会再讨论管教孩子的方式。”
这下子,刘若依脸上的红潮往下分布,脖子红了、锁骨跟着一片红……
她不晓得是怎么走出餐厅的。
前一刻,栩栩打死不肯从卢歙双腿下来,一颗头像驼鸟似的紧紧埋在他怀中,非要他一句一句慢慢哄,才哄得她吃饱饭。
接着,刘若依又继续扮演“不讲道理”的黄脸婆,提着一大堆生日礼物,跟在他们“父女”身后,来到车子旁。
上车、开车,一路上,她再不肯说半句话,这让栩栩明白事态严重,也乖乖闭上聒噪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