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雪成了大富婆,除四栋透天大豪宅之外,她还拥有六间大坪数的公寓,以及无数的股票基金,和现金三十几亿。
这个结果让贪婪的姑姑、姑丈们傻眼,他们原以为自己的算盘打得非常完全,谁知,阿雪爸爸竟早在多年前,就处理好财产问题。
不过遗嘱上写得很清楚,因为阿雪爸爸不想让女儿背负太大的压力,因此将分给四个姑姑和品駽,每人百分之十六蓝氏企业的股份,而阿雪则拿到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又由爷爷挂名公司的董事长,直到年轻一辈当中有杰出人选或等阿雪长大后愿意亲自掌理,再不然就交由她的丈夫主持,否则,公司将聘专业经理人管理。
案亲的盘算让阿雪立于不败之地,却也让姑姑们口出恶言,痛责阿雪爸爸的自私,可再多的责备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因此他们下一步争的是阿雪的监护权。
当然,除了明着争夺监护权之外,也有人私底下动作频频,他们拐骗阿雪签名立字,要她自愿将财产转让,可阿雪年纪虽小,却不是笨蛋,怎么会去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傻事?
当他们在阿雪身上的手段用尽,仍达不到目的,便在气恼之余,将资助了他们一辈子的阿雪爸爸视为自私自利的男人,而对于阻挡他们财路的侄女,更是只有无条件消灭一途。
他们那被贪欲冲昏头的难看嘴脸让阿雪开始认真思考,善良是不是一种错误的德性?是不是为别人做得再多,也不会获得感激,反而只会让人认定,那是理所当然该尽的义务?
有一天,阿雪被歹徒绑架了,虽交付赎金后,她被顺利救回,但回到家里的阿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再也不笑、不哭,她以骄傲而寒冽的眼光冷冷地扫视每个亲人,她用冷漠逼退所有关爱,更恶意地对待周遭的关怀。
她变得刻薄而尖锐、恶毒而偏激,对长辈说的每句话,完全不留半分余地。
先是,大姑姑为她平安归来,煮了一大锅猪脚面线。
她却淡淡地、意有所指道:“有没有觉得很可惜?如果我回不来,所有的猪脚……就全由你们平分了?”
说完,她将猪脚面线推到他们面前。阿雪的举动让姑姑们感到莫名其妙,不晓得她为何有那么大的转变。
再来,二姑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被她以一道完美的拋物线丢进垃圾桶。之后,她又故意在所有的姑姑面前打电话给方律师,要求将自己的财产成立信托,如果她不幸死掉,就全数捐给慈善机构。
币掉电话,她恶狠狠地朝着长辈们冷笑。
“从现在起,你们当中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的死亡而获利,所以往后别在我身上花心思。”
那种口气、表情,分明是将他们这些亲人当成绑架的匪徒,气得姑姑们连手指责她的任性和无理取闹。
此后,阿雪不再是被捧在手心上疼爱的白雪公主,她将所有人视为敌军,在家里为自己筑起一座冰雪堡垒。
二姑姑以为她是因遭绑架而造成过度的恐惧感,于是建议替她找个贴身保镳,三姑姑却愤愤不平地说:她需要的不是保镳,而是心理医生,她根本就疯了!
顿时,在这个家中,阿雪已然孤立无援。
唯有品駽没被她的态度逼退,他敞开胸怀,无条件地接纳了阿雪的改变。
他不求回报地对她温柔,不介意别人的批判眼光,一心一意地保护她,却也因此引起表哥表姊们对他的公愤。
他们说:蓝品駽很聪明嘛,懂得拢络小盎婆,要是能把她拐上手,几亿财产落入口袋,他可以一辈子不必奋斗。
他们说:那么骄纵的阿雪怎有人会喜欢?肯定是因为钱。果然是孤儿院出身的,看得远、想得深。
他们说:要不是人家够聪明厉害,我们这群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会什么都没拿到,而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却能得到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他们说:可惜近亲不得结婚,不然把小阿雪拐来当老婆……一生吃穿不尽。
这些话有没有影响到阿雪对品駽的态度?有。
她也开始怀疑品駽对自己好的背后原因,但他不管阿雪是否怀疑,也不管她的冷脸相对。他坚定地说:“以后,舅舅不能给妳的疼爱,我来给。”
因为这几句话,他成了阿雪唯一信任的人。
品駽即使高中毕业了,仍然天天接送阿雪上下学。每回放学途中,他们都会走上一段路,到路边的饮料店喝杯饮料,平复些许心情。因为回到家,他们多半会碰到一些不愉快的场面,那些令人憎恶的事,他们躲不过,年少的两人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当初阿雪爸爸生病时,那些姑姑、姑丈们的殷勤相待,以及一口一句会好好照顾阿雪的承诺,如今看来,竟成了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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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打开门那刻,品駽发现阿雪握着自己的手正微微发抖。
一股心酸瞬地涌上,原本最熟悉亲密的家,竟变成她不想回、却不得不回的深渊,她心里到底存积着多少害怕?品駽无法理解阿雪的恐惧根源为何,只认定她是尚未自丧父、绑票的打击中恢复。
门打开后,阿雪站在大门前踌躇,犹豫半晌,她吞下口水,仰头问:“你,一定要出国念书吗?”
他点头。“我必须去,学校已经申请好,而且……”
而且那是四姑姑,也是他“母亲”的愿望。她希望品駽学成归国,助自己一臂之力,夺下蓝氏企业董事长的宝座。
四姑姑对董事长之位有强烈企图心,这些阿雪都明白。
她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手指持续抖着。
“阿雪,别担心,我会尽快拿到学位回国。母亲答应我,她会尽心照顾妳,这两天,家里会装上保全,以后妳上下学也会有保镳跟在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他试着让她心安,紧紧握住她的手,像保证什么似的,但阿雪并不领情。
换言之,无论如何他都要走?
阿雪冷冷抬起双眸,那对眼睛里的希冀转为淡漠。“你凭什么说‘绝对’?”
如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为了替他的未来铺路呢?如果她是他光明前途的阻碍呢?如果她的存在会让“他们”无法梦想成真呢?
到时,想踢开她的人群当中……也会有一个蓝品駽吧。
人性,这些日子以来,她见识得够多了。
她的质问让他的眼底浮上一层黯然,叹息一声,他揉揉她的头发,说:“对不起,现在我的力量太小,没办法保护妳。妳等我,等我念书回来、等我有足够的能力将妳护卫在羽翼下,到时,我发誓,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妳。”他许下真挚承诺。
她却甩开他的手说:“如果你决定要走,就不要说这些空话。”
阿雪暗暗立誓,在品駽培养能力的同时,她也会令自己强健茁壮,到那个时候,她将用罄一切方法,夺下四姑姑心心念念的董事长宝座。
“阿雪,不要愤世嫉俗,若舅舅天上有知,他会难过的。”他抓住她的肩膀。
她撇嘴淡笑,难过又如何,她爸爸能因此活起来,阻止一切发生吗?没办法,他根本无能为力,而且他的滥好人性格,还会为她的人生埋下无数个危险伏笔。
阿雪甩开他的手,冷酷地说:“不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要嘛,你留下来,否则别去期待自己做不到的事。”
她口气尖锐,心底却乞求着他留下,阿雪告诉自己,只要他肯留下,只要他别让她真正变得孤立无援,她愿意……试着再信任人性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