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成功,她这假小三就可以身退,至于代价……不知他会不会慷慨大方地把那个十七万三千两百无给她一笔勾消。
当她满脑子乱想的时候,安凊叙开口了,对象是阿雪。
“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雪瞄了朱苡宸一眼,笑得像只坏猫,“中秋节嘛,月圆人团圆,人家想来和你共度佳节啊。”
她也走到他身边,亲密地贴靠上去,清冷笑意笑得朱苡宸全身发冷,她的笑和安凊叙还真是同家公司出品……
她总算弄懂舅妈常说的那句话,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安凊叙和阿雪,天上一对,人间一双,在天为比翼鸟,在地是连理枝,世上再也找不到有人比他们更匹配。
她缓叹一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被“恋爱百分百”给彻底打败,不晓得哪个坏蛋在她肩膀压上砖头,让她的呼吸窘迫。
“你那三只拖油瓶呢?”
“被他们家老爸带走啦,他以为挟天子可以令诸侯哦,哈哈哈,他忘记现在不是三国时代,曹操坟茔上的杂草已成绿荫。想要天子吗?阿叙,走,我们进屋里,去给他生一拖拉库。”想起自家那该死的大太阳,阿雪再顾不得演戏,满肚子火气轰地一下子烧上来。
朱苡宸看看他再看看阿雪,越分析越是纷乱,阿雪讲得无厘头,她只能勉强听得懂他们要进屋生小孩。
心撞得更凶,像倒得乱七八糟的保龄球瓶,铿锵铿锵摔满地,鼻子灌进强酸,教她呼吸不顺,喉咙却咽下强碱,热辣辣地灼烧着所有知觉。
“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吵架就到我这里来避难?”他瞪她一眼。
“吵架?你太看得起他,他敢跟我吵,我马上换董事长。”阿雪咬牙切齿,冷酷的五官出现裂痕,都是那只大太阳害的,害她的大冰山表情破功。
“有种的话才讲,不要没本事的话说满箩筐,到头来,人家模两下,猫毛就顺了。”安凊叙一面说,一面鄙视地模了模她的“猫毛。”
“阿叙,你翅膀硬,胆子大,敢造反了哦?”她两手分别捏上他的屁屁,来而不往非礼也。
朱苡宸看着两人间的亲昵,觉得喘不过气。属于两个人的世界,能容纳多少空气,足供多少人呼吸,都是固定的,多了一个人,就会教人窘迫。
她咬唇,再看他们一眼。现在,他……不可能和她回老家了,衰颓了双肩,她缓慢转身,正准备默默退场时,阿雪冷然冒出话头——
“死阿叙,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位小姐为什么提着我送你的袋子?那可是名牌货。”
朱苡宸一惊,低头,发现安凊叙的袋子果然挂在自己手上,顿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却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两个袋子,瞅她一眼,那一眼,朱苡宸分辨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阿紫,她,阿雪。”简单六个字,算是做过介绍。
“然后呢?”阿雪双手抱腰,恶意陡升。
“我们要出门,如果你想待在这里,记得回家时,把门窗和瓦斯关好。”
“意思是,你为了她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阿雪拉起眼角,侧过脸,冰雪女王重现江湖。
屁,她会一个人?他们家那只大太阳若是没有在十分钟之内追到这里,他马上去户政事务所办理改姓。
阿雪看着一脸无措,满脸窘迫的朱苡宸,邪心更起。“看来人家是闭月羞花,我是昨日黄花,在你眼中,早已分出轻重,唉……”她这声唉,唉了近二十秒,才又黯然接续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过去共寝同居的七年,已然灰飞烟灭,你们一起出去玩吧,如果我想不开,在这里搞自杀,要记得帮我办理后事。”
他们俩同居七年?朱苡宸这下更是脸色惨白铁青。
“你怎会自杀?你只会逼得别人自杀。”
丢下一句话,安凊叙转身,却发现默然不语的朱苡宸眉目泛愁,她信了?下意识的,他跟着皱眉。
哎哟,她们家被训练得纹丝不动的小阿叙,竟为这个太阳女皱眉?
她兴致大增,还想加点油,添点醋,帮这对小两口调点味道时,门铃再度响起,这下子,皱眉人易位。
安凊叙飞快拉起朱苡宸的手,走到门边打开门,看也不看来人一眼,丢下话就走。“尽快把你们家的冰雪女王给处理掉。”
双双坐上车子,扣好安全带,被弄得一头雾水的朱苡宸仍然保持沉默,她把头转身车窗,静静看着往来路人。
她不说话,想和他打冷战?
安凊叙眉毛皱紧,不过,下一秒随即舒展开来。
不会的,她不说话会死,她绝对撑不过三分钟。
可是,她居然撑过三分二十七秒。
他打开收音机,想借着电台主持人的议题,套出她几句话。他的阿紫是那种给一点话头,就会滔滔不绝的女性。
但……主持人已经从生育力降低的问题,谈到国家经济,可那沉默的小女人还是紧闭嘴巴,半句话不说。
生气,他啪地关掉收音机,跟她比倔强,她最怕他变脸了,往往他脸色转换,她便立刻变着法子找话题,直到他的臭脸回心转意。
好样的,她竟敢给他从头到尾看窗外,完全没发现他的冰块脸已经进入七月半。
他明白她被阿雪的话影响,也知道她误会自己和阿雪的关系,可他不想解释。
因为解释就得回顾过去,就得提到那群“亲爱的家人”,就得……那是他最惨淡的岁月,他连想都不愿意回想。
安凊叙的眉头几乎要扭成双麻花。
二十分钟过去,他再也沉不住气,开口妥协。“阿雪大我四岁,十岁到十七岁,她收留了我整整七年。”
他的话绷紧她的神经,朱苡宸迅速转头,问:“她是邪恶黑头车的主人?”
“不是,我在邪恶黑头车家住了一年。”
接着,纵使他再不舒服,还是把在安家的故事说全了,只不过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厌恶感丛生,也许是因为倾听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带着理解而同情的目光,而他讲到咬牙处,她还会插进话,替他把那群人痛哭一顿。
因此,原本不想讲的故事,连细节处他都说得清清楚楚,并且越说越起劲,把那些他以为八百年都不会再提的事件一一提起。
第5章(2)
“后来呢?十七岁之后,你去了哪里?”
“阿雪送我去美国念书,而她嫁给她的第一任丈夫,那个丈夫替她要回了她父亲的公司,公司负责人再次登记为她的名字。”
“第一任?所以……刚刚那个……”不是大老公?
“我二十一岁那年,她离婚了,再婚的对象是第一任丈夫的弟弟。”
那时,他本想当她的第二任丈夫,气死第三任的,没想到她性子急,竟然等不及他订机票回台,就草草嫁给第二任,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那个第二任为什么愿意娶阿雪?
“然后呢?”
“过得不幸福喽,她就改嫁给现在的小三,目前看来,情况还好,生了三只拖油瓶。虽然,她老是把小三压到底,但小三还是很高兴,得意自己能够终结阿雪的恋情。”
说到底,那只小三很可怜,都明媒正娶了,还是让人小三来,小三去叫不停。
他不能抗议,因为他本来就是阿雪第二任时的小三,再加上又是第三任,“小三”这个称呼,大概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听起来,阿雪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干么在意?自己过得自在就行。”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