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帛宣望着她,用眼神鼓励她说出梦想,她挣扎了两秒,再确定一回,“你真的不笑我?”
“绝对不笑。”
“那……好吧。我希望有一个房子,透天的,不用高,只要两层就好,房子外面有块小小的地,种满我最喜欢的花。”
“这个梦想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办到,据我所知,你们的家境不坏。”
“可我希望屋子里头有个很棒的厨房,一只很可爱的大狗狗。”
他侧过脸,皱眉头,“我还是听不出来,这个梦想为什么会被人嘲笑?”
“我想在厨房里准备很好的三餐,抓住……某人男人的胃。”
“噗!”说好不笑的,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手艺要准备三餐已经够好笑,还想抓住某个男人的胃,简直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笑我。”她苦恼跳脚。
“除了我,还有谁笑你,穗勍吗?”他正色,按捺住脸上笑痕。
“所有人都笑。穗勍说,你的手艺要抓住男人的胃?有没有说错,是毒死男人吧。水水说,耍白痴啊,如果手艺可以抓住谁,那五星主厨不就一婚二婚三四婚,妻妾满天飞。小平说,这个年代,谁还会在家里幻想一个男人?要幻想男人不如幻想一本厚厚的存款簿和一张白金卡来得有价值。小静直接戳戳我的额头说,你回去住在城堡里吧,白雪公主……”
看来,每个人嘲笑她的方式都不一样,但他的思维和穗勍很相像。
她缩进沙发里,把脸靠在椅背上。“现在人都不把爱情当成一回事了。”
“因为未来的生活与经济,比不切实际的爱情来得重要。”
“你也认为,只要有钱就会得到快乐?”
“与其把未来寄托在空口白话的爱情上头,倒不如寄托在金钱上面,来得有保障。”他说的简明扼要。
姜穗青垂下眉,苦苦的表情呈现。
她的神情让他不忍,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女生,于是拍拍她的肩,转移话题问:“你说你想在院子里种满喜欢的花,什么是你所喜欢的花?”
“你猜?”她黑瞳转了两圈。
“玫瑰?”
“你觉得我幻想爱情,因此喜欢玫瑰?”
“不,我认为是个女人当中,有九个喜欢玫瑰。”
她笑咧了唇,说:“很抱歉,我是特殊的那一个。”
“那么……代表纯洁的百合?”而她是朋友眼中的白雪公主。
“不对。”
之后,他又猜了十几分钟常见花卉,都没猜对。
接下来,她做咖喱牛腩给他当午餐,下午他们各自盘踞桌子一端念书,晚上是干的咖喱炒饭,之后她送他去兼家教,两人在车上一路聊,她送他回家后,自己才回家。
这种互动模式,延续到他的伤口拆线,恢复正常生活。
***
他的伤势痊愈,肇事者没必要继续上门照顾,庄帛宣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起床、打理好自己,发现熟悉的脸孔没有出现眼前,在微微的失落后,释然一笑,敲了敲镜中人说:“你以为姜穗青是你的贴身秘书?”
背起背包,下楼,他刻意装作不在意,上课下课,兼家教。
可他控制不住地在吃饭时,抬起头看看身侧,下课时扭头,在学校门口望一眼穗青惯常停车的角落,那个次数……多到让和他一起的同学忍不住问:“你在等人吗?”
他在等人吗?
失笑,哪有人可以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而穗青……肇事者已经尽完责任。
第一天,在频频张望的状况下结束,第二天,张望的次数虽减少,他却仍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时时看着自己,第三天,他忍不住地在离开家门时叹气。
那口气代表什么样的意义,他并不清楚,直到他在公寓楼下看见穗青的新车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已习惯穗青的存在,而且她没出现的日子,让他有严重的寂寞感。
他快步来到她的车旁,想也不想就出声问:“你怎么没来?昨天、前天……”
话说一半,他才想起来,自己凭什么理直气壮?
所以……他在等她?笑容溢满姜穗青的脸庞,她迅速接下他的话,“我昨天、前天肚子痛得下不了床,穗勍叫我别出门,所以我连学校都没去。”
庄帛宣急问:“你不舒服吗?有没有去看医师?”
她赦红了双颊,低下头,半天不吭声,那表情一看就明白,她没去看医师。
“为什么不去看医师?”
“啊就……啊就……”
她“啊就”半天,也没说出人类能理解的语言,他受不了,拉开车门,命令,“下车。”
“下车做什么?”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不会开车,但可以用摩托车载她去。
“不要啦,那种痛不必看医生,每个女生、每个月都会痛一遍……”她越说越小声,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
他听懂了,微叹息,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完全没想过,这个动作是否太亲昵,两个人的关系不过是受害人和肇事者关系,但她还是做了,并且做得他满意、她欢心。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向前迈进一步。
“要不要我送你去上学?”她再度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逐渐退去。
他点头,主动坐进驾驶旁的位置。
“你几点下课,我来接你,好不好?”
“我的课直到三点,你呢?”
“我啊……我的课不重要,反正还不是趴在桌上等下课而已。”
“你这样可以吗?”
“放心,我有很多好朋友,他们会借我重点笔记。”
“不怕教授点名?”
“没关系的,我一定可以毕业。”
“那么有自信?”
“你忘记了吗?我们家有姜穗勍,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让我拿到毕业证书。”
他无奈点头,这对双胞胎姐弟是他见过最矛盾的组合。
说穗勍对姐姐好,但他总是轻蔑她、嘲笑她;说穗勍对姐姐不好,他又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保护她、照顾她。他们的相处方式,连他也找不出适当的形容词。
“晚上我来做饭。”庄帛宣说。
“你会做饭?”
就算不会,一本食谱就可以解决,他不懂她眉眼间的惊讶,好像他说的不是“我来做饭”,而是“我来组一枚原子弹”。
他的回答是叹气,而她的反应是笑出满脸得意。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生。”稍后又补上一句,“和穗勍一样厉害。”
庄帛宣忍俊不住,笑问:“以后相当你男朋友的人,是不是要先打败穗勍?”
他为什么这样问?心狠狠一抽,姜穗青斜眼看他。难不成……他想报名当她的男朋友?爽字在她心中成型,她笑得像十五日圆月下的狼群。
“在想什么?绿灯了。”他食指敲上她额头,喊回她蓦然升起的狼性。
她对他一笑,踩下油门,车子向前驶去,她蔓延得意说,“想追我的男人,不必打败穗勍,只要他是正确的男人就可以。”
“正确的男人?”他没听懂她的话。
“有人用真命天子来形容女人生命中正确的男人,也有人用MR.RIGHT称呼。”
“你怎么知道谁是你的真命天子?”
“呃……如果喜欢一个男人,我会在心底发问。”
“问什么?”
“如果他长期生病,我愿不愿守在他身边?如果他变得又老又丑,我会不会想要和外面的男人约会?”
她的问题让他再度笑出声。姜氏幽默,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还会问自己,如果我病了,我是愿意让他抱着我上厕所,还是宁愿花大把钞票,聘请年轻力壮的男护士?我会问,是不是待在他身边,我就有足够安全感,就算海啸来袭、地震八点七级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