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你的笑颜因为我而消失,舍不得消灭你的幸福,如果他是你快乐的泉源,我愿意放手。和你一样,因为爱,我不要你屈就。”
“等等……谁告诉你,周同怀是我的快乐泉源?”
“不是吗?你最近笑口常开,谈到摄影工作时,神采奕奕……”
她打断他的话。
“当然不是,我高兴是因为你终于愿意和我谈心,我们各自聊着自己的工作,聊小孩、聊未来,我们之间有了沟通啊。
和你走在清境农场的大草原时,我感受到爱情的浪漫;在英国,只是一支两块钱的冰淇淋,让我甜了唇舌、甜了眼睛;在夜里,淡淡的迷迭香气中,你告诉我,你不想再做个遗忘家庭的失败男人……你说,我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感到幸福快乐吗?”
他又误解了?现在他懂了,彻底懂了,他懂得沟通是多么重要的事,凡是夫妻,再忙都要空出大片时间来谈心。
“所以我做的那些……已经是爱情的范围?”
“对。”
“那周同怀呢?”
“他是学长、是上司、是朋友,也许有个擅长说话的朋友,可以让人觉得轻松,但我不懂,他和我的快乐有什么关联?”
“对不起,是我弄错。可是我送你的花、你不要,周同怀的花你却当宝,那天我看见你眼睛红红的,再加上和周同怀的对话……”
“你笨啊,有人送花给我,我当然高兴,但两三天后过去,你和穗勍被满屋子花香弄得鼻水直流,我当然不要花啊。至于眼睛红红,那天我辞职了,我很舍不得那份工作。可又不能不辞,因为我觉得学长对我的感觉不像朋友,而且我已经决定……哎呀,不重要,重要的是,学长和你对话?你们什么时候对话,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放手,如果我给不了你快乐的话。”
天,她急了,她才不要他放手。
“谁说你给不了我快乐?谁给他权利让他对你说那些话?不对、不可以……话要说清楚,我不要你误会我,像我误会刘忆婷那样。”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寻找联络人名单,按下拨出键……
“学长,你对我丈夫说了什么啊?谁说他给不了我快乐,有他在,我才会快乐啊,他不在,我连快乐是什么都不认得。
他对我很好,也许以前不说出口,但他改啦,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把心事藏在心里头,就算惹对方不高兴,也要把话说清楚、讲明白,我们再不要误解对方,我们要把握未来每一分钟。
学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心,但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我真的很爱我的丈夫,我们要同欢乐、共患难,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她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劈哩啪啦一大段,把话通通“说清楚、讲明白”。
结束通话,她怒气冲冲转头,“你是因为他的话,才决定和我离婚?”
“对,我以为自己给不了你快乐,以为你的快乐来自于他,我不是君子不想成人之美,我也不是个轻易服输的男人,但是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的幸福放开手。”
“笨蛋,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转变是因为你?”她气死了,别人几句话他就要跟她闹离婚,那她多没有保障啊。
“你始终不肯松口再当一次姜太太,我只能猜测,我们之间已经过去。”
他的话让她的脸爆红,理直气壮顿时变得心虚。
“没关系,不想当就不当,你不要再咬唇。都受伤了。”他心疼地压压她的下唇。
他越是这样,她越心虚。她弱了声势,没有对学长说话时的咄咄逼人。
“对不起,我不肯搬回去,是因为害怕变成“姜太太”之后,这段时间的“优惠专案”会消失不见,我喜欢工作、喜欢你陪我、喜欢和你一起在厨房、喜欢你听我抱怨,我不想过以前的生活。”
“我懂了。你放心,这些优惠专案不会因你当回为姜太太而有所更动,还会增加更多的附案。”
“比方?”
“比方我打算把后面那块地买下来,盖一个花房,因为你“爱死了鲜花”。”
“可是你和穗勍会对鲜花过敏。”
“我们可以去做减敏治疗。再比方。我打算为你成立一家摄影公司,聘一组专业的经营人才,你只要负责拍照就可以。”
“你要让我工作?”
“当然,我也要你享受工作的成就,就像我享受到的一样。”
“谢谢你。”
“不客气。我还要给你一个大大的婚礼,白马、玫瑰花门、古堡……你觉得我们到英国办好不好?”
“好。”她越听越感动,忍不住痛哭流涕。“不管你还能活几个月,我都要嫁给你,再当一次姜太太。”说完,她扑上他的胸口,泪如雨下。
“活几个月?什么意思?”
李羽蓁哭到无法解释,他看看门口那两张畏罪的小脸,大约猜出什么,难怪她这么激动,他轻拍她的背,冷冷地下达命令,“姜穗青、姜穗勍,你们给我进来。”
穗青还没走到病床前,先扯起嗓子,急急地说:“不是我,是穗勍骗妈妈,爸爸得到胃癌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什么?李羽蓁止住泪水,坐起身,错愕地看着一对儿女,那个……不是真的?
是穗勍骗人?害她以为没时间了,害她把满肚子话连组织都没有,就通通倒出来?
她、她……好丢脸……哪里有洞啊?彗星有没有要撞地球啦?2012年要不要提早来报到?
“姜穗勍!你好可恶。”难得地,她对儿子大吼。
“妈,你仔细想清楚,我是不是说:爸爸的胃……医生说……三个月……我没说谎,医生的确说爸的病要长期吃药,至少要三个月。”
“你、你……”
可是他的表情和吞吞吐吐的语气,明明就是要人误解嘛。
“如果妈妈希望爸真的得胃癌的话,很简单,你就不要回去当姜太太,以他自我虐待的方式,不出三年,你就可以从医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他说完,酷酷地看了爸妈一眼、酷酷地双手横胸、酷酷地背靠在墙壁上,看好戏。
“好、好、好可恶,姜殷政,你儿子欺负我。”李羽蓁气到结巴,拳头猛捶棉被。
“没关系,他就是好日子过太多,我们惩罚他,把他送去英国念男子寄宿学校。”
真的吗?可以吗?太感激了,从此他不必和姜穗青在同一个班上、忍受她的愚蠢,兴奋攀上穗勍的脸,他要马上回去整理行李,但……为了爸爸的英明仁武,他决定再帮爸一个忙。
“爸,如果我是你,我会请强森叔叔和周叔叔一起到城堡帮你们拍婚纱照,第一,让他见证我们家的“实力”,教会他什么叫作云泥之别。第二,让他看看姜家是如何“以德报怨”,对待挑拨离间的小人。第三,他的拍照技术还行,但对上强森叔叔……到时毒舌媒体不知道会怎么批评两个人的拍照技术?”说完,他挥挥手走出病房。
强森?那位知名的摄影大师?这个有仇必报的儿子,谁得罪他谁倒霉。
在李羽蓁觉得儿子太恶毒时,姜殷政却微点头,对于儿子的提议感到相当满意。
穗青嘟起嘴,说:“我早就说过吧,他奸诈、阴险、卑鄙、虚伪。”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赶紧追到弟弟背后,继续当他的跟屁虫。
病房里,夫妻相视一笑,李羽蓁说:“我还要再生个儿子,生正常一点的。”
姜殷政没回答,因为……他的儿子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