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他把摄影用过的海芋送给羽蓁,她很开心,俏皮地说:“我从没收过男人送我的花。”
他笑着回应,“喂,小姐,不要想太多,是那对新人太龟毛,不肯用假花,非要用真花,要不是一个大男人捧着一大束花太娘娘腔,我是不会做出这种恶烂的追求动作。”
她朝他挤了挤鼻子,笑说:“知道,学长是大众情人嘛,这种不入流的追求手段才不屑用。”
然后,周同怀送羽蓁回家。
他没上楼,但穗勍见到母亲手里的鲜花,心里的警示灯开始亮闪闪。
星期一,周同怀又给她一束玫瑰花,李羽蓁斜着眼问他,“学长不是觉得送花是很恶烂的追求动作?”
他大笑,说:“我只是想打破你那句话。”
“哪句?”
““从没有男人送过你花”,上次是资源回收,这次,货真价实的男人、货真价实的送花,所以以后,你没办法再说这句话。”
“还不是同一个男人给的,有什么了不起。”
这天她搭捷运回家,手里捧着花,经过身旁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她猜,一定有人觉得她很幸福吧,鲜花,的确是种会带给人幸福感的美好事物。
她回到家,穗勍看见玫瑰花,姜殷政也看见了,他皱皱眉头,想起她说过的话,想她说“我爱死鲜花了”。
他没有多余表示,让她快快乐乐地把花插迸瓶子里。
星期二,摄影组里的阿凯送她一束香水百合,明明知道是学长送的,但阿凯可怜兮兮求她收下,都是同事,她能怎么说。
收下花,她走到周同怀身边问:“请教,今天你又想打破什么话?”
“打破——“这不是同一个男人送的,有什么了不起”。记住,现在送花给你的男人,人数正在累积当中。”
她摇摇头,还是把花带回家。
屋子不大,第三束鲜花,插在饭桌上。
当晚吃饭,穗勍和姜殷政就开始流鼻水了,连不过敏的穗青也很假的打了两个喷嚏。
星期三,周同怀给她一大把玛格丽特,她看半天,想推辞,可是他真诚地说:“这束花不是为了推翻任何话。”
“不然,干么送给我?”
“它只是想传达一种讯息。”
“什么讯息?”
“恭喜你。”
“我有什么事好恭喜的?”
“恭喜你成为正式摄影师,我看了你最近的作品,觉得够成熟了,加上我接下一个广告Case一可能要到国外待上一两个星期,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要麻烦你多帮帮公司。”
升官?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啊,因此她接下花,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家,做晚餐的时候甚至还哼着歌曲。
她的举止看在父子眼睛,证明了一件事——她正在和周同怀谈恋爱。
心痛扯着姜殷政的胸口,失去她的恐慌让他不自禁地锁紧眉头,她说过,她梦想爱情。
没错,她太早投入婚姻,错失女孩梦想中的东西,十八岁的年龄,她在丈夫与孩子中间,磨蚀了本性。现在邱比特终于发现错误,找上她、弥补她,他能够自私地阻挡爱神为她送来的礼物吗?
他嫉妒、他愤怒,但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嫉妒与愤怒,再次让她错失爱情?
饼去半年,他很努力,有一度他错把“消费”当成爱情送到她面前,但他改进了,然而依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他仍然错失她的爱情。
他不说话,在眼泪鼻涕中,安静地吃完晚餐。
饭后,他试探的问:“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带着孩子跟我回家?”
她皱眉头,想了很久才回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一个家分两处,她的地方没有为他准备容身处,周同怀的花又比他早一步登陆,他找不出哪里好。但对他不好,不代表对羽蓁不好,孩子多了他的关怀,而她事业、爱情两得意,这种生活,换了他,他都不愿意放弃。
姜殷政叹气,爱她,怎能不成全她?
李羽蓁以为,自己还要讲大把话才能说服他,她甚至想告诉他,她要升官了,她舍不得放弃工作、重做家庭主妇。
但殷政没有等她说服,淡淡地对她说了声晚安,就开车回去。
李羽蓁有点生气,一面洗澡一面想,殷政发生什么事了?是公司很忙吗?
不对,他告诉过她,要学会放手,学会像信任她一般的信任员工,他要试着找出让自己乐活的生活模式。
那么,是什么事让他连多留一会都不肯?
突然,灵机一动,她飞快冲掉身上的泡泡,不顾头发还湿答答地落着水珠,就拿起垃圾袋,把屋里所有的鲜花通通丢进去、绑紧,等待垃圾车的音乐响起。
她相信,是鼻子过敏让他没办法待太久。
星期四,学长又带了一束桔梗给她,这次,她皱起眉头,双手放在背后,打死不肯收。
“不喜欢桔梗?”他笑问,很有风度地。
李羽蓁摇头。
“有人传小话,说我在追求你吗?是哪一个,告诉我,我扣他薪水红利。”
她还是摇头,脸上多了一丝为难。
“那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把花退回去的时候,不会被很可怕的花店老板娘瞪白眼。”
说着,他拉起她的事,把花塞进她怀中,不容她拒绝。
“我的儿子和丈夫对鲜花过敏,他们流鼻水流得很厉害。”
周同怀板起脸。看来她的心仍然在姜殷政身上,而且她说
的是“丈夫”而不是“前夫”,是动物本能吧,多了对手,他出现竞争意识。
“是真的。”他说。
“什么真的假的?”李羽蓁没听懂他的话。
“我想追求你,是真的;我想延续十八岁时的初恋,是真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截至目前为止,我的想法和第一天碰上你、录取你、在车上对你说话时,没有改变。所以,仍然请你慎重考虑我这个报复心很重的好男人。”
她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她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她以为……看来,她的以为并不正确。抿紧双唇,她无法回答。
“我会疼爱你的小孩,像你的前夫那样,我不会小心眼地阻止你们和前夫来往,我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发展自己的兴趣,我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标准,像你想像中的白马王子那样,我会……”
“学长。”她喊停他的话,不喜欢他口口声声说“前夫”。“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其他的……”她摇摇头。
“对,目前是朋友,但以后,我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我并没有离婚。”她挣月兑了,把手藏在背后。
“已经分居了不是?不过是一道手续,你有困难的话,可以委托律师帮你,我有很不错的律师朋友。”
“学长……”
“别忙着拒绝我,与其做这种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事情,倒不如现在多花点时间考虑。你慢慢想吧,我不会给你压力。”
丢下话,他走了,可是她听了那种话,怎么可能没压力?
她捧着花,慢慢走到捷运站,在看见一个注视她的女孩时,把手上的花塞给她,轻声问:“送给你好吗?”
女孩喜孜孜地捧着花离开。
学长的话,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如果她拒绝的话,是不是将会失去这份工作?答应吗?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朋友啊,而且她留下来的话算什么,如果所有同事都认为,升职是因为她成了学长的女朋友,要她如何自处?
所以她真的要丢掉工作了?她努力了好久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