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说:“我的妻子要生小孩了,对不起,我不能帮忙。”
朋友说:“我和女朋友已经聚少离多,再到英国去工作,她会直接把我从她的人生里Fire掉。”
同事说:“我的孩子正值青春期,我没办法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这些话,让他很想吼叫,他们的妻子、女朋友在做什么,身为女人,她们的工作不就是要让男人无后顾之忧,可以奋力往前冲吗?什么时候女人变成绊脚石,让男人在事业路途不得不处处顾虑?
谁知道,他才在心底批判完别人的女人,回到家,向来支持他的羽蓁也变成和“那些女人”一样,让他满肚子火气冲着她爆。
“你给她写过情书?”
“你养精蓄锐了一整天,就是想要和我翻陈年旧帐?”第一次,他扬高语调。
养精蓄锐?他弄错了,她没有养精蓄锐,她累得想要举白旗投降,她是挤压出最后一分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直,同他争取道理。“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帐可以翻,我拼了命也找不到可以挑衅的事。”』
“好啊,你想听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他正在生气,开玩笑,那么多年的观察,她怎会不知道这个男人快要发飙?所以,她只问最简单的一句话,不占他太多时间。
“你们之间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以前的每一段通通是真的,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从没同谁赌过气,但他同她赌上了,因为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不该不懂得为男人着想。
如果殷政的第一句让她心碎,那么第二句就解体了她的世界,累的感觉从每个毛细孔向里面窜延,原来疲惫是种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感觉,原来世界崩解时不是黑色的,而是他身上的浅蓝色……
点点头,她说:“我满意了。”
李羽蓁转身走开,在泪水掉下之前。
她把碗收进厨房,洗净,然后回房、找了一套也是浅蓝色的睡衣,走进浴室,把自己泡在满是薰衣草香气的沐浴精里。
她试着洗去一身疲倦,没想到,越洗越累。
这个晚上,她没等他、直接上床,而他,在书房里待到近天亮。
第3章(1)
两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各自拖着行李,站在屋龄有点老的公寓外头。
他们是双胞胎,但男孩比女孩高了半颗头,他们长相不像、动作不像,连说话的口气、表情都没有半分相像,如果不是在衣服贴上标签,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双胞胎。
女孩很美丽,瓜子脸、浓眉大眼,闪亮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小巧的红唇没上唇彩却闪耀着红女敕青春,她的皮肤很白皙,短短的热裤下露出修长的细腿,她不算高,但身材比例出奇的好。
至于男孩,他是那种花美男型的男生,他没近视,却刻意戴着一副平光眼镜掩饰他的锐利眼神,他头发微卷,不常运动却有着线条美好的肌肉。
浓眉大眼是姐弟身上最相似的特征,但从小到大,身为弟弟的姜穗勍相当不乐意别人把姜穗青和自己牵上关系,所以遮掩是很必要的工作。
“穗勍,你觉得妈是玩真的吗?”穗青没大脑地问了一句。
耍白痴,人都搬出来了,还能玩假的?
他不屑地瞄了双胞胎姐姐一眼,有这种愚蠢姐姐,他这辈子都不需要敌人。
妈妈是耐力超强的女人,若不是踩到底线,她不会对媒体提到离婚,所以别怀疑、事情大条了,否则他不会行李款款,拉着笨姐姐回台湾。
“打过电话了没?”他不回答穗青,反问。
“打电话给谁?”她满脸雾水。
翻白眼,他抓狂。
白痴,当然是打给爷爷女乃女乃,离家出走已经不应该,难道还要把老人家活活吓死,她才甘心。至于另一通电话,是打给雾涝阿姨,告诉她,他们已经平安抵达台湾、来到她给的地址。
“爷爷女乃女乃。”他的回答附赠白眼一枚。
想起来了!
穗青捂起嘴、倒抽气,穗勍在英国机场时就叫她打电话的说,那个时候,他去柜台拿机票。这是他们的合作模式——用脑子、交给他,耍嘴皮、她负责。
“对不起啦,我忘记了。”她好Sorry。
“你打给爷爷女乃女乃、我打给雾涝阿姨。”穗勍没好气道。
虽然他是弟弟,但两人中,穗勍常是下指令的那个,穗青有自知之明,明白和穗勍拼脑袋、抢发号权,是自取侮辱的愚蠢行为。
“好,我马上打。”
穗青无异议,两人各自掏出手机。
“女乃女乃,不担心、不担心,我们已经找到妈妈……你放心啦,有我和穗勍在,一定不会让老爸、老妈离成婚……女乃女乃,你不要告诉爸爸,说人家离家出走哦,爸爸会生穗青的气,你要说是你叫人家回来的哦……
穗青知道啦,人家会很想、很想女乃女乃和爷爷的,等网路连好线,我就跟女乃女乃视讯好不好?当然喽,等事情解决,人家一定会去陪你们……是啊,全世界的女乃女乃都没有我们家女乃女乃好……”穗青的亏刃功十足,把老太太哄得服服贴贴。
另一头,穗勍的声音沉着,他有条有理的口吻,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我理解,谢谢雾涝阿姨帮忙,我替妈妈向您说声谢谢……请雾涝阿姨先别告诉妈妈我们已经回到台湾,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是,我们会全力支持妈妈,谢谢,阿姨再见。”
他挂掉电话时,穗青还在长舌。
他横她一眼,穗青警觉说:“女乃女乃,好了啦,穗勍在瞪人家,他又要骂我长舌妇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穗青爱你哦。”
手机挂掉,她笑盈盈地勾住弟弟的肩膀,凑近他问:“电话打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讨论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
“你以为妈是宾拉登?”还作战计划咧,忍不住又瞪她,如果哪天他被诊断出有斜视问题,一定和姜穗青有关系。
“不是嘛,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分工合作咩,说说看,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这还需要花力气讨论?他叹气。
“你负责任性、耍胡闹,剩下的、需要智商的事交给我。”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很笨,我是姐姐耶,骂我笨就是骂你自己笨……”
不等她抱怨完,穗勍动手按门铃。
按宪门铃后,他转身面向姐姐,皮笑肉不笑,还她几句,“好啊,你一点都不笨,你聪明得很,头脑清晰、反应灵敏……如果你觉得我说这些话,没有讽刺到你的话。”
什么啊?不是在夸奖吗?怎么又变成讽刺?穗青被他的话弄得晕头转向,细细反刍,在还没找到讽刺点是什么之前,门由里面打开。
“穗青、穗勍?”李羽蓁惊讶不已,她以为孩子们会和殷政一起回台湾。
穗勍不着痕迹地丢个眼神给姐姐,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在这时候发挥作用。
穗青丢下行李、一把抱住母亲,放声大哭,“妈,你告诉人家啦,报纸上都是乱写的对不对?你没有要和爸爸离婚对不对?人家不要当单亲家庭的小孩啦,人家要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不要当心理变态的坏小孩啊。”
李羽蓁因女儿的眼泪慌了心情,一时无言。
“妈,我要你也要爸爸,爸爸那么忙,根本没时间管我们,要是没有妈妈,我一定活不到十八岁就夭折的啦。”
“妈保证不会。谁告诉你单亲家庭不好,只要有爱,就算身边只有爸爸或妈妈在,小孩子也会过得幸福愉快,妈妈认识很多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他们很聪明、很健康、很活泼、很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