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说这种话?你怎么这么坏!”他不断提醒自己别被她惹得头昏脑胀,提醒自己要理性,问题她的态度就不是很能够让人充份发挥理智。
“我又不是坏一天两天,我都坏进骨子里了,你怎会看不出来?我是恶女啊,忘记了吗?”
“算了,等你心平气和再谈。”他不要各她吵,吵这种架没有半点意义,他宁可把精力拿来解决事情。
走到桌边,他拿起手机,寻找通讯录,找到他要的人名,拨过去,接通。
“我是白聿鑫,你还好吗?”
话问完,电话那头是一阵啜泣,他耐心地等她发泄。
向秧秧不知道他打给谁,但那句“你还好吗?”让她心底有了设定的人选。
他打电话给江绯琳?她这样待他,他仍然留着她的手机号码,这意谓着什么?
意谓他们从来没有正式分手过?
她该同情他气他?世界上还有比她母亲更笨的人,竟能轻易原谅背叛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他心中无恨,而爱无限?
不,弄错对象了,她该同情的是自己,同情她那么认真想当他的情人,同情她那么努力维系着两个人之间,同情她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厢情愿……
她的笑脸没有止歇,虚伪假笑挂在唇边,好讨厌的感觉,在工作上,她得用笑脸巴结讨好客户,在爱情中间,她还是得笑着笑着,假装自己不伤不疼。
她真讨厌当笑面虎!
心在压缩疼痛,像被哪个巨大拳头握在掌中,狠狠拧扭,痛得她想拿刀子把心刨去,再也不让它选择自己的神经,她握紧右手、压在胸口,那痛,痛得她哀愁了眉头。
她是打不败的向秧秧,可是此刻,她却败得很一塌糊涂,败给他那段没有终止的爱情!她的担心不是假的,她的测试不是庸人自扰,她的第六感一向敏锐,她猜到了他还爱着江绯琳,很久以前就猜到。
“我在网路上看到了,你不要担心,那些不实消息很快就没有人会注意,你是有实力的,演艺圈需要你。”
他的口气很温柔,温柔到让女人想主动投怀送抱。
他一直在听对方说话,听得专注而认真,他对她的心,从来都是认真的吧。
“你在哪里,我过去好吗?”
他要丢下她过去?就那么迫不及待想飞到旧情人身边哄慰?
人家还有个失联的未婚夫呢,未婚夫不急着出头,倒要他这个前任情人关怀备至,什么道理啊?
她越尖刻心越痛,恨是双头刀,伤人也伤己。
“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不会这么糟,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坚持,快告诉我,你在哪里?”他一问再问,问出江绯琳的下落。
向秧秧失笑。原来他不是对她特别,而是习惯追问女人在哪里,习惯在女人脆弱时以英雄姿态出现,接下来呢?
她知道,她有经验,他会问:“你还好吗?”她说:“不是太好。”然后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柔声问:“想不想埋怨几句?”她回答,“你想听吗?多数的人无法忍受别人的抱怨。”他会难得幽默道:“所以啊,几句就好,不要讲太多。”
接着她要求他的安慰,他问:“怎么安慰?”他不懂得安慰人,但是眼神很真诚。于是她笑了,说:“给我一个吻。”
然后,他会一路安慰,从法式热吻开头,吻到床间翻滚,那个江绯琳是女神啊,他连她这个初体验都逃不过了,怎能从女神手里逃月兑?
再下来,一个挺她的初恋男友会出现在媒体上,表达对她的支持,他深情款款的爱恋让媒体转移焦点,转而攻击那个无情无义的未婚夫,然后江绯琳的事业重新出发,一如他们之间的爱情重新启航……
想像力无限延伸,向秧秧把自己逼进牛角尖,说不出口的心痛压迫着她的神经轴,让她无法呼吸。
白聿鑫挂掉手机,看了她一眼,摇头,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她回过神,追出去,拉住他的袖口问:“你的爱情不只是一段而已,对不对?”
“口口声声说爱情只有一段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以为她问的是她和自己。
但她误解了他的回答,定定望着他,傻傻点头。
嗯,他和向秧秧是一段,而他和江绯琳是永恒,因为向秧秧嘴里说一段,却窃想着永恒,而江绯琳切断的两人,却口口声声把永恒挂在嘴边,而他,是以言语评估女人的男生。
就这样放他走?不,她是恶女,再怎样,她都得为自己争取到最后一分钟。
向秧秧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口气分明。
“不许你走,你现在出门,我马上提着行李离开这里。”
“像你对你父亲做的那样?”他瞪她一眼,受不了她的幼稚。“你好好反省,等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我们再来谈。”
白聿鑫推开她的肩,走出家门。
砰,门一声关上,震断了她的神经。
她从不哭的,认识流眼泪是种浪费情绪的无聊做法,她相信动泪腺不如动脑子,但此刻她脑袋空白一片,想不出什么办法,唯有耳畔出现一句话,反覆着提醒她——时间会说真话。
时间说了真话,说明多年过去,他仍然爱江绯琳,即使背叛、即使她爱上别的男人,他都无法停止爱恋。
时间说了真话,真的,时间说了真话……
“幸好我还不是很爱他,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她笑,笑得很甜。
“幸好我们没结婚,我没拖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我没有可怜。”我笑出春天夏天。
“幸好我可以当女强人,我可以用事业推翻爱情。”她笑得耀眼灿烂。
“幸好我没有很爱他,幸好我很清楚爱情只是一小段,幸好我没打算和他天长地久,幸好我早就知道,结束是爱情的最后……”
她笑得既开心又兴奋,然而两行泪水同时悄悄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车子开得飞快,白聿鑫频频看着车上的计时器,回想起与江绯琳的对话,又是一阵心惊,他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的女生。
她说:“你不必过来,反正我就要死了,媒体杀人事件不是第一次,黛安娜王妃不就饱受其苦……呵,好讽刺哦,到头来,真正对我好的人竟然是阿聿,我真后悔,为什么要舍珍珠就粪土……”
她说话的口气不对,他想,她喝了酒。
“阿聿,我死以后,你会不会想我?告诉你,不要想,知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这种人不值得的,阿聿值得更好的女人疼……我是个看到目标就拼命往前冲的女人,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不在乎伤害什么人,我一心一意往前跑,却错失了身边最好的男人。
我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啊?我几乎以为嫁给李亚旭,是我人生最后一个追逐目标,我成了贵妇、再不必担心挨饿的日子,我成功改变我的命数,变成自己最羡慕的那种女生,可是……我不快乐啊,半点都不快乐,媒体前面的笑容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我把幸福的新娘演得丝丝入扣,可是,我真的不快乐。
阿聿,我好怀念我们在夜市吃的章鱼烧,怀念廉价美乃滋的味道……后来我嘴里吃着燕窝鲍鱼,心里却想着控制体重,我享受不到半点快乐……
要是知道会用狼狈做终结,我干么牺牲平淡却幸福的日子来换取失败?我不甘心,阿聿,我真的不甘心!他怎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放开我的手?他无情我何必有义?做人,我惩罚不了他,那我就做鬼,搞得他日子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