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我们的时候,罪恶感在哪里?他高高兴兴和第三者发生关系的时候,罪恶感在哪里?他声声句句爱女儿,却转头就忘记女儿需要他的时候,罪恶感在哪里?”她的声音像寒冰,每句都不留情。
“你爸后悔了,他对你们三姐妹很抱歉。我不希望以后,你们也后悔。”
“没关系,等我后悔,再讲几句抱歉不就得了?”她顶话。
“秧秧,对不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照顾你爸爸。”
晚晚为了方便工作已搬到方英雄的住处,大姐把自己嫁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母亲,现在……妈也要走?没问题,她懂。
“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回去整理行李,房东那边我会处理。”
“如果你肯放下愤怒,搬回来和我们同住吧,你爸爸没有多少时间了。”
向秧秧不应。
“好吧,我挂电话,你爸爸快做完检查了。”
没等母亲挂掉电话,她倔傲地先一步把电话挂掉,这在宣示什么?宣示她的态度不会软化。
烦死了!她用力地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忙工作,只要够忙,她就没有多余精神愤怒,愤怒和眼泪一样,是件伤身、伤神的没意义工作,有这种力气,她宁可拿来赚钱,何况……她深吸气。那个男人不值得!
“组长,经理的人事命令下来了,贴在布告栏上。”
菜鸟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他直接把文件丢在桌上,冲到了她身边。
菜鸟适应得比她想像中好,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会有出色表现。
“真的吗?我去看!”
说着,向秧秧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拼了好久、等了好久,就算妈妈不再需要她赚钱买房子,但……她朝梦想前进了一大步,未来,她还要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成为女强人。
办公桌下的果足飞快伸进高跟鞋里,她要把鞋跟敲得叩叩响,让大家都知道她来了,纷纷伸出头对她说恭喜,这天,她已经等太久了。
她起身,菜鸟却飞快抓住她的手。
“组长……”他欲言又止。
向秧秧拍拍他的肩,开玩笑说:“想对我告白吗?很难哦,我升上经理后会有自己的办公室,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优势就不存在了。”
他敲敲脑袋,困难道:“组长……新经理不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她拉高音调。
她才刚因为制饼厂的事被董事长特别召见,大大夸奖一番,更别提谁去谈都谈不拢白聿鑫的五百斤茶叶,再加上他们这组的产品是所有销售量里的第一名,没道理不升她当经理啊!
“是第三组的郭组长。”
是她?她知道她,二十六岁,身材矮小但头仰得很高,香奈儿套装在她身上很浪费,十五公分的高跟鞋,还是没办法让她和她比肩。她是宾州大学的MBA,虽然实务经验不丰富,但身上有好几张证书,进公司以来没什么重大建树,但是她叫总经理叔叔。
所以,她输了?如果她就是会输在证书和学历上面,她干么拼命冲业绩?反正她再怎么冲,也冲不出大局。
“组长,你还好吧?”
她笑,虚伪而灿烂的笑着,那是愤怒到极点的表现。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所以她还是要让高跟鞋走得叩叩响,还是要把肩膀挺得老高,就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她还是要这么做。
“没事,我去看看名单。”
张大哥和老李、小蔡,忧心地看着自己的组长。她那么认真,那是她该得的,可是……有许多事就是不公平。
向秧秧走到布告栏前,把名单确认一遍,回到办公室,看见同事们的关心,笑笑说:“没事,我看完了,大家快工作吧。”
走回办公桌后,她坐下,这次没月兑掉高跟鞋,只是飞快让十指在键盘上跳跃,五分钟、列印,拿出信封,把信件摆在里面。
离开位置,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敲敲门,等里面有了回应后,她推门进入,发现郭杏涓也在里面。
她皮笑肉不笑,把辞呈放到总经理的办公桌面,他看了一眼,怒问:“向秧秧,你在做什么?把辞呈收回去,我不准你辞职!”
“不管你准不准,我今天下午就会离职,至于公司欠我的半个月薪水,我可以不拿,但这件事一定会让媒体知道。”
她不天真,也明白人事命令已经发布,总经理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改选,所以她不是以退为进、不是拿乔,而是确定要离职。
她的态度强硬,总经理不得不软化下来。
“秧秧,我知道你是人才,但你还很年轻,经理这个位置坐不来。”
是吗?郭杏涓比她老到哪里了?何况如果她真的坐不来,那他就不需要每次开会都把经理两个字当成肥肉,拿来吊她的胃口。
“以前也有很多人认为组长位置我坐不来,可我坐了,坐得比谁都稳,业绩比谁都好。”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地瞄一眼郭杏涓。
未来她是组长,郭杏涓是经理,她的业绩都会归在郭杏涓名下,她不会笨到替人作嫁,之前的经理她对他客客气气,好歹人家年纪五十几,是一步一脚印慢慢爬到这个位置。
现在下来一个空降部队,让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倘若对手有实力也就罢了,偏偏……哼!
“我知道你很用功,也许再过几年,你有更多的实力,再出国拿个文凭,回来后接位,就不会有人说话。”
“原来是怕人说话啊!总经理怎么不怕人家说郭小姐接经理之位,是因为她和总经理有亲戚关系?”她笑得很甜美,但每句话都带杀伤力。
“向秧秧,你!”他气得敲桌,上半身弹起来。
“我手边在进行的案子张大哥都知道,没什么交接问题,我离职,从……”她指指自己的表面。“从现在开始。”
“我不准!”
“现在是民主时代,而且你也不是太上皇。”她从来都不怕撕破脸的。
“你离职,我马上关闭屏东那个厂!”
“好啊,拍卖工厂的那天我一定会到,反正刚好没工作,买个公司来忙一忙也好。”
“向秧秧,你和我作对有什么好处?现在工作难找,你又没有更好的学历,难道不怕失业?”总经理软了声调,把信封往前推。“你把辞呈拿回去,冷静下来想一想,公司是不会亏待员工的,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出头。”
向秧秧越笑越美丽。“是吗?可我没一张国外大学的文凭,又没有叔叔在里面做内应,我深深相信……我在这里没有出头天的机会。”
她又把信封往总经理面前推,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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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白聿鑫。”
看见来电显示,正在开会的男人挂起温柔笑脸,这让坐在两边的部属们惊吓得面面相觑。印象中,他们的白经理从没笑过啊!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上班?”
“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那头,向秧秧强自振作精神。今天是个badday,她诸事不顺,丢下了辞职信、回家拿行李,走到聿鑫家门前才发现,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看着他家门板想半天,最后决定听听他的声音吧,寻找寻找安慰,别让自己心力交瘁。
“你一向很忙的。”他戳破她的谎言。他知道她有问题,不然不会在这种时间现“声”。
“人偶尔要偷懒一下,才不会过劳死。”她的声音仍然飞扬,但她的双肩严重下坠,她很累,累到快要撑不住。
“不会吧,你是越忙越起劲的女人,过劳死不是你这种人会得的病。”白聿鑫知道问题大了,不然这种论调绝对不会从她嘴里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