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问,他顿住。冉冉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
他不是不想对她说,而是因为刚到家,也因为觉得没必要。过去已经过去,再提那些没意义,但他没想到她知道,并且介意。
见他不说话,向冉冉把话接下去说:“不必怀疑,我不但知道你们的关系,还知道她回来,是为了把那段来不及谱成的恋曲做一个完美的ending。”
“想太多,我和她已经过去,现在我有妻子、有女儿、有美满的家庭,我不需要什么完美ending,这些话我已经说过,幼榕和我一样明白,往后,我们只能当普通朋友。”他笑着捏捏她的脸颊,弄懂了,老婆大人不是小心眼,而是不放心。
向冉冉看着他的自以为是,忍不住肮诽。
傻气,那种鸠占鹊巢的气势谁看不出来?如果詹幼榕和他一样明白,才真是有鬼,男人怎会在爱情方面这样驽钝?
算了,气他也没用,他自觉光明正大,再吵下去,他只会当她小鼻子、小眼睛外加小肚肠。
“这是你的真心话?”她问。
“当然是真心话。”他回得分毫不犹豫。
“那你为什么让她醉倒在你的饭店房间里?”
“你有千里眼吗?连这个也猜得出来。”
“怎样?和前女友共度一夜的感觉美不美妙?”她斜眼瞪他,如果他在她发现之前自首,或许她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我没有和她共度一夜,我另外向饭店要了一个房间,我去巴黎的食宿是经纪人安排的,不必付费,但是下个月的信用卡账单,你可以在里面找到一条饭店房间的账款。”
没有住在一起?很好。
点点头,他的解释让她满意,但再满意还是没办法说服她,那个初恋情人对她的大熊不觊觎。
“不生气了,好吗?”
周传叙揉揉她的脸。女人的不可理喻总让男人烦心,但冉冉的不可理喻里暗暗透露出嫉妒,会嫉妒代表她是在意他的,对吧?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让她嫉妒一回。
“你以后……不可以给她机会靠在你怀里。”
“遵命,我会给她面纸、抱枕,告诉她,我的怀抱已经标上我老婆的姓名。”
“她只住几天,不是住几个星期?”
“嗯,我一到家,就打电话请朋友帮忙找房子。”
“往后你不会三不五时跑到她的住处,安慰她的寂寞芳心吧?”
“小姐,我是在家工作者,我不见了,你会不知道?”
说得也是,有必要的话,她会二十四小时把他黏紧紧的,让狐狸精无从下手。
“既然这样,未来几天我会尽力拿出我的待客之道。”
“很好。那么……没事了?”
“没事啊……哦、不。”她想起什么似的,说:“还有一件。”
“哪一件?”
“我跟詹幼榕长得一点都不像,对不对?”
这句话问出口,周传叙的脸色转变,他问:“是谁说你像她?”
“还有谁?亲爱的姗姗表妹啊,多感激她提供许多情报,让我先一步有了危机意识。”她反讽。
是姗姗?他找到凶手了,难怪冉冉从头到脚都不对劲,她肯定在冉冉面前搬弄许多事。
“喂,怎么不说话?我和她真得不像,对不对?”他强调。
“对,你们一点都不像,我会找姗姗谈谈的。”他的口气凝重,态度也凝重的很。
“找不找姗姗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谈过。”
她很高兴有这场对话,让她确定大熊的心在自己这边,确定了他的立场,她就不怕第三者翻云覆雨了。
他圈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闻着她的发香,那是他的癖好。“我很高兴我们谈过,以后我们之间不要有猜忌,好不好?”
“你以为我喜欢杯弓蛇影?”
“这次错的是我,我道歉。”
她睨他一眼,说:“别道歉得这么快,我要先闻闻你身上有没有狐狸味,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好,你闻。”
他是最配合的嫌疑犯,解开钮扣、月兑去衣服,猛男在她面前大跳艳舞……唉,他真的被教坏了。
向冉冉凑上前,一点一点,在他身上烙下自己的印子。火,燃起一室旖旎。
在詹幼榕因为一把横在她房间门前的拖把摔伤之后,高跟鞋接着失踪,幸好她带的行李足够丰富,一双遗失的鞋子并没有阻挡她的行动。
对于这个,周传叙对向冉冉颇有微词。
她没有证据证实自己的清白,哇哇大叫只会越描越黑,让大熊对她不耐烦,所以她闭嘴。
没想到,在没有包青天的时代,闭嘴往往会被解释成默认。
夜里,不死心的大熊还在他耳边说着詹幼榕的委屈,要她多体谅,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怒之下,她对他咆哮,“除非你有证据证明那些意外是我制造的,否则,别把错算到我头上!”
“我没把错算到你头上,我是希望你看在她刚离婚的份上,在台湾举目无亲,处境可怜……”
“她在台湾没有亲人吗?放心,这种无厘头事件继续下去的话,你就会成为她的亲人了。”她皮笑肉不笑,意有所指。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
“你要求别人的信任,至少要做出让人信任的事。”
“我做的哪件事不值得信任?”
她无语。对,目前没有,但这种没道理的争执持续下去,很快就会有。
张口,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却不给她机会。
草食熊不爱吵闹,认为这时候应该让妻子先静下心,才有办法说服她敞开心胸,于是他拿起枕头,离开两人的卧房。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口气很差,第一次,他们真正吵架,第一次……他们分房。
向冉冉气到想拿刀杀进詹幼榕房里,但她更明白,这种举动只会坐实她的罪名,她气到在房里来回徘徊,口里念念有词,说的全是要在大熊面前为自己辩解的话。
是啊,在他要求她对他信任的同时,他为什么不对她多几分信心?难道在他的认知里,她真是那种会使小手段、小阴谋的女人?
他的眼里只一面倒地看见詹幼榕的可怜,却看不见她有冤无处申的悲哀,说到底,就因为詹幼榕是他的初恋情人。
错过的,永远最美。这时谁说的?她不肯承认,却又不得不相信,这话该死的正确。
不行,她告诉自己,不能只处于挨打的局面,她必须反击,必须为自己做些什么。
第7章(2)
两天后,詹幼榕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被剪破,再接下来,一封不知道何时放在她化妆台上的黑函、一通从家里打到她手机的恐吓电话、一双被塞满胶水的高跟鞋、被加上染料的洗发精……
这些事一再的发生,周传叙和老婆沟通的同时,也暗自决定要想办法改变她善妒、记仇的霸道个性,否则万一她变本加厉,他是不是就不能有女性友人、女性同事、女性助理了?
再然后呢?他连出门都不能让任何女人进入他的视线。
婚姻是长久的事情,幼榕说得对,夫妻必须为彼此妥协,否则就会失衡,他不能对错不分、一味纵容。
然而,在他苦口婆心劝说之后,冉冉没发火,只淡淡回他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谁多行不义啊?他真的被冉冉气坏了,他不晓得她居然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再然后,第一场战争正面开打。
早餐桌上,詹幼榕喝了口咖啡,却在下一秒喷出来,幸好她及时抽出面纸掩住口鼻,她呛得猛咳,连连拍抚自己的胸口。
演戏啊?向冉冉非但不同情,还受不了地翻白眼。这种三流演技只能拿金酸梅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