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才是骗人,你分神了,在想什么”她递给他一杯温牛女乃,他的胃不太好。
“没什么,想到下个星期要去美国开会。”
“美国……好远,要去多久?”
“两个礼拜,如果事情办完的话,我会提早回来。”
上次他两天没回家,思念的气氛就压得人喘不过气,这回,两个星期,看来她得认真一点,去找人帮她组电脑、装视讯。
“不必赶,慢慢做,不要忙得忘记吃饭,反正我们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小录的数学我会盯着,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他太离谱,也会注意不让小记吃太多甜食,美国的天气偏凉,你最好多带件厚西装……”她念着念着,猛地住嘴。
“怎么不说下去?我在听。”历平催问。
怎么能说,那是老婆唠叨丈夫的口吻。
老公、老婆,脸蓦地翻红了,她低下头。
他笑着模模她的发,要不是他还在当人家名义上的丈夫,要不是他们之间还隔着朋友这道鸿沟,他会把她拥入怀里。
“快说啊,我喜欢。”
“喜欢什么?”筱优抬眉问。
喜欢你用妻子的口吻对我说话,喜欢你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喜欢你关心我,也喜欢你打算每天打电话给我。这些话,他留在肚子里对自己说。
“说吧,我发呆时,你讲了什么?”
她歪着头想想,记起来了。“我说,买那么多花做什么,院子都种满了。”
“不是还有隔壁那块土地吗?”他笑问。
“你发烧啦,我不是告诉过你,老爷爷根本不可能卖那块地。他儿子说,再过几年,等他能作主了,我才能买得成。”
“谁说的,那是你沟通得不够诚恳,不然人家一定会把地卖给你。”
“说得好像自己是沟通高手,好啊,你去讲讲,要是你有本事把地买回来,我……”
“你怎样?”
“别说三个月,我家一辈子都无条件借你住,如果你不介意睡沙发的话。”
“一言为定。”历平举起手,用眼神示意。
她给他一个Givemefive。“一言为定。”
他走到电视柜旁,筱优在那里给他整理出两大格,让他放电脑公事包。他找到自己的公事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土地所有权状。
“看清楚,地我已经买到手了。”
“怎么可能?”她接手,仔细看一遍,不敢置信问:“你怎么办到的?”
“不难啦,一点都不难,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沟通技巧。”他的口气说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少跟我打官腔,说,你怎么说服老爷爷的?”筱优扯住他的袖子问。
“真要听?”
“当然要听。”
“听完了,不能生气?”
“好,听完了,不生气。”
“发誓?”他把她的手举起。
她瞪他一眼,高举五指朝天,“我发誓,绝不对周大医师发脾气。”
厉平拉她坐回沙发前,现在是大白天,没有最他们喜欢的星星,不过,后来他们发觉,他们并不是爱上满天星斗和圆圆缺缺的月亮,而是爱上身旁有一个张张阖阖的嘴巴,一分温温暖暖的舒畅。
“故事从老爷爷跌倒说起。”他起头。
“老爷爷跌倒了?有没有怎样?”她惊讶。
“放心,当时我刚好站在他背后,一把将他扶住,他跟我说谢谢。我坚持送他回家,老爷爷很好客,泡茶请我喝,我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包葵瓜子下茶,老爷爷一看到葵公子眼睛就红了。他开始跟我谈他的妻子,说他的妻子很会炒瓜子,还指着那片地说,那个时候,每年夏季,都有一片黄澄澄的向日葵,左右邻居很喜欢,那时,他们常常搬把藤椅,坐在花田旁聊天。我恍然大悟说,难怪我老婆一直想买下那块地,说要在上面种一大片向日葵,原来是听邻居说到过去的事情啊,很可惜,听说地主不愿意卖地,不然,明年的夏天,就有这样一片花田,还有我最喜欢的葵瓜子可以吃。”
他说……他的老婆!筱优脸红心跳。“老爷爷怎么说?”她咬了咬唇问。
“他问我,如果我们买下这块地,真的要种向日葵?我郑重点头,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地,所以——走吧,我们可不是无聊的空巢期老人,我们忙得很,要找人整地,要买株苗,哦,对了,可不可以搭个架子种种丝瓜或葡萄之类,这样子,约老爷爷喝茶聊天的时候,才不会被太阳晒得头皮发麻……”
厉平一直说,她没搭话,只是看着他、看他。
他的温柔功力好大,一次次攻陷她的防备,她很担心,哪一天,突然发觉,那个刻意封锁的爱情线,又缠缠绕绕长满藤架间?
第10章(1)
厉平出国了,而她的向日葵花田也动起来,整地,开垦,一个可以乘凉的藤架,几张桌椅,渐渐成形。
筱优企图用工作把想他的时间排挤掉,所以从早到晚忙得不得了,果然,忙碌是思念的特效药,这一忙,时间过得飞快,屈指算算,再过五天他就要回家,五天……真好。
早上和厉平通过电话,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她的白天九点刚好是他晚上九点,厉平忙完公事,洗个澡,坐在电脑前面,一边吃饭一边和她聊,而她,拿着纸笔,对着他的脸做素描。
他离开几天,她的画册里,多出上百个周厉平,笑着的,蹙眉的,挤眉弄眼的,不管哪一种,他的嘴角都挂着抹不去的温柔。
筱优的画展已经排定日期,该交出去的稿件也都在经纪人那里,她的经纪人是个年轻男子,叫做尹嘉闵,才二十八岁就商业市侩得不得了,是卢叔叔介绍的。
她原本不太喜欢他,一个大男人,开口闭口都是宣传,经济效益,好像她的画没有透过大量宣传就没有人懂得欣赏似的,但合作两年,她晓得他是真有本事,脑袋也非一般。
要不是他,顾筱优这三个字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确把没没无闻的她捧成画展天后,听说,他的下一步计划是把她的画带到欧洲市场上,所以当他听见筱优私下接了一本童话绘本时,气到说不出话来。
厉平说,开会很顺利,有几项技术合作的事宜已经谈定,没有意外的话,他的公寓还得继续借给别的阿兜仔,所以,他还得窝在她家的沙发里。
她笑着说:“忘记啦,土地的事你赌赢,已经取得我们家沙发的所有权状。”
他也笑,温温柔柔,从没改变过模样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耍赖,反正没有白纸黑字,船过水无痕。”
“拜托,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守诺。”
“真的假的?那以后我得常常跟你对赌,骗几个承诺来用用。”
“喂,吃我住我,你还想骗什么,不要得寸进尺哦。”
“我的存款簿和基金、股票和印章,都在你买的那个五斗柜的第一层,有空去领出来花花。”他可不爱当吃软饭的小白脸,虽然他正在做这件事没错。
“用你的钱?有没有说错,下次介绍你和我的律师见面,让你认识认识,何谓亿万富翁。”她把财不露白的至理名言丢到外太空。
“我赚的也不少,主任医生的薪水加上开刀费,是普通上班族的一、二十倍。”被女人比下去太丢脸,虽然身份没上亿,但他的双手价值上亿。
“你要跟我拼赚钱吗?好啊,我卖掉一幅画,起价是十二万,你呢?”
“医院我有持股,百分之十。”
“要是我肯,把你的医院吃下来都没问题,何况你不是说过,医院的生意没有我想象中这么好。”她凉凉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