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看看她。”关奕杉抛下话,走进另一个房间。
在床上,他看见蜷缩成团的问问,轻轻在床边坐下,育翔哥没夸大其辞,她真的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影。吃不下吗?冰箱里满满的食物怎会喂不胖她?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看见问问那刻,紧揪的心情总算放松。
他不明白,为什么问问失踪,自己会暴跳如雷,他只知道,看见她,再大的不满都在瞬间变得风平浪静。
第5章
必奕杉变得有人性了。这句话是弄弄说的。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但把弄弄接回家住,还请司机接送她上下课,一时间,小甭女宋予弄变成豪门千金,对于这个身分,弄弄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自得其乐得很。
弄弄很认真,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十点进门,典型的台湾中学生,他们没有周休二日,只有模考日,没有娱乐休闲,只有被主科借走的体育课。
必奕杉怀疑,现代中学生以什么来调剂心情,弄弄挤挤眉头想了半天,然后说:“哦,我们会集合在一起,嘲笑功课烂的同学。”
这是哪一国的休闲娱乐?
今天,他们见识了弄弄发泄体力的方式。
星期三,十一点二十二分,正常的人在上班、正常的小孩在上课,所以出现在办公室的关奕杉、问问和弄弄都是属于不正常的族群。
但再不正常,至少他们都是穿戴整齐、毫发无伤,而坐在他们对面的男孩子脸却肿得像猪头,而他的母亲,正气焰高张地对着电话发飙。
“你临时跑出来,公司没问题吗?”问问在关奕杉耳边低语,听说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
其实这种场合她来就行了,可是关奕杉早就把弄弄学校的联络人改成他自己,所以事发后学校通知的人不是问问,而是大老板先生。
“你觉得员工能开除老板吗?”他笑得满脸桃花,让坐在右手边的导师和校长看傻眼。
他不随便对人笑的,今天为了弄弄,算是破了例。
看着猪头男孩,问问很担心阅阅杀回台湾,怕她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才把弄弄交给你没多久,你就把她搞成流氓太妹,算你狠!
臭弄弄,你就不能放可怜的孕妇一马吗?
“康太太,我们可不可以先谈……”问问的问话终止于对方的白眼中。
问问不是那种会示弱的女人,如果变成猪头的是弄弄,她的气焰可能比对方还高,可是眼前像猪头的是坐在对面的男孩……她最不乐意花钱了事,但是看状况,花钱还不见得能解决。
“开会、开会,你只会开会吗?你们那个老板到底给你多少钱,让你连儿子都不顾……哼、哈,三分钟,你让我等几个三分钟了?再等下去,你就要到太平间见你儿子了……”
头好痛,问问抓抓头发,凑到弄弄耳边。“你谁不好得罪,跑去得罪家长会会长的小孩,人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就是钱多才那么眩。”
弄弄在桌子底下扭绞手指头,其实她也很因扰的啦,可是当时那个情况,她也不知道哪条神经去拐到,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打,她也是在同学的拍手叫好声中才回过神,发现自己闯下大祸——全世界都知道康晏儒的妈妈有多机车。
问问叹气,认命的把头靠到另一边,在关奕杉耳边低语,“我还没领到稿费,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不可以先帮我垫赔偿金?”
“你确定是我们家弄弄的错?”他轻笑,往后靠上椅背。
我们家……弄弄?
问问和弄弄相视一眼,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一家人了?他们的关系,不是歹徒、肉票和肉票的拖油瓶吗?
必奕杉的话刚好被挂上电话的康太太听见,她的手往桌上奋力一拍,气势十足。
“难不成是我们家晏儒的错?他都被打成这样了。”
“康太太,我很同情你们家晏儒,毕竟被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打成这样,自尊心一定伤得很重。”他强调了身高只到对方肩膀的弄弄,有多么的娇弱瘦小。
“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小孩训练成打手的,就是有你们这种家长,社会才有那么多犯罪事件,有本事生就要有本事教啊,放任不管,让小孩子在外面为所欲为,这是正确的态度吗?校长,我不管,你们一定要把这种孩子退学,让她学一点教训,未来才不会造成社会问题,这是为她好。”
哦,越扯越宽了哦,他们家弄弄将来是要当医生、拯救世人的,无知蠢妇居然把她和台湾的犯罪率绑在一起。
必奕杉脸色一冷,转头。“请教老师,当时是什么状况?”
“晏儒……晏儒个性比较好动……嗯,活泼。”老师谨慎地措词,没办法,校长提醒过了,康先生是家长会会长,得罪不得。“今天他和一个同学闹着玩……”
“老师,才不是闹着玩,康晏儒把何序鸿打趴在地上,还逼他把钱全部交出来,不然你去问班上其他同学……”弄弄急了,出声大喊。
康太太又奋力拍桌子,起身朝着弄弄吼叫,“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家那么有钱,晏儒需要去跟同学要钱?老师,你来说!我不相信会说谎的小孩。”
老师被她一吼,猛地往后退。“晏儒的确跟序鸿要钱,嗯……也、也许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
勒索和玩笑,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吧?关奕杉脸色难看了起来。
“可是何序鸿的手脚瘀青、额头还流血,他的伤比康晏儒更重。”弄弄气愤地说。
老师尴尬的接不出话,一方是正义,一方是校长和校庆捐款,她能怎么办?“是、也是啦……但是弄弄,以暴制暴真的不是好方法。”
“老师、校长,这不是第一次了,康晏儒以为自己是家长会会长的儿子,到处欺负同学。”
“弄弄……”老师对她猛眨眼。
“老师,怎么不请那位何同学出来对质?”关奕杉插嘴。
“学校护士陪何序鸿去看医生……”
他们担心何序鸿有脑震荡,摆平完这摊,她还得跑另一摊,这年头当老师真难。
“打到对方需要看医生?康太太,你儿子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那又怎样,我已经说过要全权负责对方的医药费了。”
丙然是有好野人的口气,关奕杉摇头,啧啧两声。“弄弄,你说的话,班上有人可以替你作证吗?”
“全班都可以,我们已经在康晏儒的婬威下生存得太久。”
还婬威咧,这个弄弄比康太太还会演。问问头痛了起来。
必奕杉对老师、校长说:“校长,我想事情听到这里,谁是谁非已经够清楚了。我有几点声明,第一,如果学校缺家长会会长,我不介意在未来的三年担起这个职务,我不知道需要捐多少钱给学校推展校务,才能让我们家弄弄有这种特权……”他伸手指了指猪头小孩。“但我保证,我捐的钱绝对不会比他们少。”
“第二,请老师转告何序鸿的家长,我很乐意出钱帮他们聘律师,让这位康同学去少年感化院蹲几个月,我们必须让他学一点教训,未来才不会造成社会问题,这是为他好。”
必奕杉满口的财大气粗,还恶意地把康太太的话拿来学舌,讽刺人讽刺得很彻底。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在看见关奕杉时一惊,缩了缩肩膀,没对校长老师打招呼,先对关奕杉低头。
“董事长,您怎么在这里?”
“我以为康经理应该在会议室里,替我主持会议。”他的口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