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不都计划好了?
心苹生下小孩、一家人到美国念书,再一起回国接掌女乃女乃的事业,他会尽心当个好爸爸、好丈夫,更会当女乃女乃的乖孙子。
那么美好的事,怎么会在心苹见过女乃女乃之后,全然变了样?
他不懂,找上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板着脸说:“那个女孩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他懂了,女乃女乃跟所有人一样误解心苹,她中了谣言的毒。他不断解释,却说不动女乃女乃的固执。
然后,坏消息接踵而至,心苹流产了。
跋到医院,他在她眼底看见悲伤绝望的泪水。
他搂着她、安慰她,他讲过千言万语,句句都是保证与承诺,但她却幽幽道:“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给我时间,我会说服女乃女乃的。”
她审视着他的眉眼,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埋入他的颈窝。“有选择机会的话,我会笑着对你说:我们在一起吧,别让困难阻碍我们。但,我不能让你失去你最崇拜的女乃女乃,知道吗?亲人是不能被取代的。”
“不会的,我不会失去女乃女乃,也不要失去你。”
佑嘉气愤难抑,他气世界对她不公平,怨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的善良,更恨那些缠着她不放的谣言。
“佑嘉,我们都还小,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忤逆女乃女乃。”她又笑了,笑出两串咸咸的泪水。“就先分手吧,我们各自努力,你努力成为我理想的男人,我努力成为女乃女乃心目中的好媳妇,当我们变成匹配得上对方的人,我们再重拾爱情。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一天都不要离开你。”
她在笑,泪水却没停过,她爱他,是真的,她不想离开他,也是真的,可是她比他练达,比他看得透彻,十八岁的他还是个孩子,而十八岁的她,早巳尝尽人情冷暖。
三个月后,她整装赴美,成了大学的新鲜人。
储存档案,问问下楼,替自己找点东西吃。
她还满喜欢这里的,因为这里是一个大型粮仓,随时储存着许多食物,满足她空虚的胃袋。
她和关奕杉见面的次数不太多,住在这里和住在学长家,生活型态没差,最重要的是她的行动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
几天下来,她没了刚搬进来时的愤慨,而学长和罗好像也渐渐妥协了,因为他们随时随地可以上门,看看宝宝有没有在她肚子里捣乱。
只有弄弄还是不爽,想尽办法企图把她“救”出去。
弄弄想制造出一个小火灾,让她有机会趁乱逃跑,或者报绑架案,让警察来拯救可怜的她。前面那个办法很浪费钱,弄弄决定作废,至于后面那个办法,事情闹开来,会让学长的爱情遭遇空前劫难,不合宜。
因此她只好让学长出面安抚弄弄,至于弄弄对关奕杉的不爽,谁也帮不了忙,所以乾脆就这样喽,人和人之间常存在着缘分问题。
踩完最后一层的三百块美金,她打算绕进厨房,但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客厅没开灯,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不过她确定不是小偷,因为小偷不会笨到安适地坐在人家的沙发上,更不会拿着酒杯,满身烙印着孤寂。
啪!打开电灯,果然是她猜的那个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好像有人欠他三千万似的,聪明的人绝对会走为上策。不过看在他帮她盖毯子的份上,她决定释出善意。
问问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看她一眼,仰首把杯中的酒喝掉。
“你的心情很烂?”她抓抓头发问。
她以为他会继续当扑克牌先生,让她独自和空气对话。可是他开口了,而且出乎意料地,他没不高兴的反驳。
“对。”他说。
“是这样啊,我有办法解决。”
她没追问是什么事让他的心情很烂,只把他拉到餐桌边,然后走进厨房,拿出一盒冰淇淋、两根汤匙,打开桶盖,一人分了一只汤匙,笑着说:“开动。”
必奕杉皱眉头,他从不吃甜食。
她已经迫不及待挖了一口放进嘴里,仰高下巴,弯了嘴角,夸张的说:“好好吃哦,Haagen-Dazs是全世界最好吃、最贵的冰淇淋,管家太太说,这么小桶就要299,贵不贵?”
哦,对了,管家太太还说,先生交代过,凡是小姐想吃的,通通搬回来,冲着这点,问问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才299,他还以为是两万九。关奕杉不感兴趣也没动汤匙。
“吃一点吧,冰淇淋可以让人类的情绪保持在愉快状态。”她把Haagen-Dazs再往他面前推。
必奕杉哼一声。她确定自己说的是冰淇淋不是毒品?
“不以为然哦?这是有科学根据的,不是我乱说。”
见他不动汤匙,她挖了一口递到他嘴边,他垂眼看它,那古怪表情好像汤匙里装的不是冰淇淋而是两条咖啡色蚯蚓,但问问的眼光相当具有说服力,所以他勉强打开嘴巴吃下去。
“有没有吃到榛果?好香对不对?草莓的也很棒,我比较不喜欢巧克力口味的,但是生理期吃点巧克力也能稳定情绪。”
必奕杉瞄她两眼,这家伙竟然把他当做生理期来处理?
见他不语,她兴高采烈的说:“好吃吗?这个超贵的,你要是说难吃就太过分了。”
“法国罗浮爆的冰淇淋,两球就要七块欧元。”他淡淡回她,299只是平民冰淇淋。
“不会吧,这么贵,里面放金块吗?”不晓得吃黄金会不会死人,红楼梦里面的尤二姐就是吞金子死掉的。
“没有。”
“那……一定是海削观光客的啦。”
他耸肩,不置可否。
“你说,七块欧元的和这个,哪一种好吃?”
“冰淇淋都差不多。”
“差多了,有的冰淇淋女乃味重,有的果香浓,有的吃起来有塑胶的味道,怎么会差不多。”
塑胶味道?他笑了,下意识地挖了两口。
发现他轻笑,她骄傲地说:“瞧,我是正确的吧,冰淇淋就是有让人开心的本领。”
“如果我说没用呢?”他把冰淇淋往前推,他发誓,看到她在流口水。
“那就再试试别的口味,绝对有用。”她含了满嘴冰,笑得开怀。
“那么笃定?”
“当然,没有人不会在食物面前俯首称臣。”
必奕杉的轻笑转为大笑。“你是我见过最爱吃的女人。”
“如果你也曾在垃圾桶里翻过食物,就会和我一样珍惜食物。”她摇头,对他的评语毫不在意。
“你翻过?”他横眉,认定她在胡扯。
她比出两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翻过,整整两个月,直到被宋院长捡回去。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吃馊水,吃到年满十八岁为止。”
“怎么可能?”他的浓眉斜飞,不再当她的话是玩笑。
“那段时间,我养父离婚娶新老婆,养母受不了打击烧炭自杀,我莫名其妙被房东赶了出来。我想不透房子是养父养母的,怎么会有房东呢?后来才晓得,原来是女乃女乃把房子卖掉了。
“从那之后,我开始在街头流浪,口袋没钱,可是肚子好饿,只好去翻馊水桶,刚开始对那些食物的确没办法下咽,不过久了,习惯味道就好了。”她笑笑,不以为意。
他眼底闪过怜悯。“那个时候你几岁?”
“八岁。我还记得自己睡在街头,有个叔叔过来对我说,如果我跟他回去就给我东西吃。我听哥哥说过,有些人会用这种方法把小孩骗去卖掉,我吓坏了,一溜烟逃掉,之后我不敢睡在马路旁边,只能睡在公园的厕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