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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男友 第4页

作者:千寻

想到这里,他就不得不佩服程秘书了,他是岳仲岗见过,最有耐性的男人,母亲对程秘书的爱慕视而不见,却在生活上处处依赖他,而程秘书则没有异议、没有反弹,安分地在她身边当一个不出声的守护者。

程秘书曾经对岳仲岗说:“总有一天她会累,她将需要一个人待在身边,倾听她的抱怨。”

程秘书对于等待,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他对于接手公司……尚未做好心理准备。

温秘书点头,他懂了。

才说要关掉手机,岳仲岗的手机就响起,幸好,来电的不是母亲。

“喂,阿姨,我是仲岗。”

“小岳,下个星期四你爸爸过生日,你可不可以拨出一点点时间,我想帮你爸爸办个庆生会,如果你能来的话,爸爸一定很开心。”

打电话来的人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

但这么平凡的女人居然成了婚姻市场的优胜者,这让母亲大大地嘲笑父亲,她说:“离开我,他也不过能找到这样的女人。”

岳仲岗的父亲是个大学教授,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和妻子离婚,至于离婚的理由,母亲的“强势”是主因、父亲的“嫉妒”是导火线。她无法接受丈夫的无能、缺乏事业企图心,而他无法忍受妻子每天三更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而且总有不同的男人送她回来。

那时,正是她事业起步的时候。

他们离婚,母亲拿到抚养权,父亲拥有探视权,在母亲尚未找到保母的那个暑假,岳仲岗回到这里,和祖父、祖母共同生活两个月。

两年后父亲再婚,他娶了一个国中老师,她和父亲气质很像,也是个缺乏事业企图心的女人。

但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菜、一起分担家事,他们配合得相当好,并且两个人都认为这样的生活最幸福。

虽然他们一直没有小孩,心中多少有缺憾,但阿姨始终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母亲不见得记得他的生日,但阿姨记得,阿姨从不忘记在每个节日为他送上一份礼物,即使她的礼物并不昂贵。

阿姨总会在他回国的时候偷偷跑来见他,并趁着母亲不在,帮他做一顿家常菜、陪他谈谈心。他们通E-mail、他们打电话,在当父亲的妻子、当他的继母这件事情上,阿姨卯足全力。

“好,要我带什么过去吗?”岳仲岗问。

“带着你的祝福过来,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姨在电话那头笑逐颜开。

“什么好消息?”

“你爸升系主任了,好厉害,对不对?”阿姨的口气里充满兴奋。

如果同样的话让母亲听见,她只会不屑一笑。

可不是吗?她手里不知道提拔过多少个“主任”,这种被叫做主任的角色,只是她踩在脚底下的小人物。

“对。”

“小岳。”阿姨喜欢叫他小岳,叫自己的丈夫老岳。“你有没有女朋友了?有的话,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

这句话她问了很多年,但口气里面没有强势,只有关切。

“如果有的话,我会的。”

“别成天忙着工作,你的胃要好好照顾,三餐定食定量知不知道?”

他的母亲从不知道他不舒服,反而是阿姨知道他有胃溃疡的老毛病,这件事常让他感觉讽刺,但他无法挞伐母亲,因为她是一个极度匮乏的女人——对于感情。

因此,当所有人都羡慕母亲的精明能干时,他对她,只有深深的同情。

“好。”

“就这样喽,还是那句老话,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再晚都没关系,我和老岳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这是他人在台湾的状况下,如果他在美国,阿姨会自动把时间调成“七十二小时随传随到。”

至于“老话”,那是阿姨第一次和他见面时说的。

那次她说:“小岳,千万别以为爸爸跟阿姨结婚就不爱你了哦,爸爸还是你的爸爸,阿姨也是你的阿姨,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再晚都没关系,我和爸爸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就是这个在他们每次结束对话的最后一段“老话”,让他高中胃溃疡发作,而母亲不在国内时,他在凌晨三点半打电话给阿姨。

“阿姨再见。”

币掉电话时,车子经过志光国小的砖红色围墙,岳仲岗的确嘴角浮起微笑。

那个夏季,他曾经在这里,和一个小女生坐在司令台上,肩靠着肩,一人一口舌忝着鸡蛋冰。

他对那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没有印象了,但那张热烈的笑脸、热烘烘的大太阳,直到现在,仍然偶尔会在梦中出现。

车子继续前行,在经过国小门口时,看见一群小孩围着摊贩。

是烤玉米吗,还是烤地瓜、鸡蛋冰?那些东西他吃过,用他口袋里的零用钱买过,却要无条件请一个个头不到他胸口的女孩子吃,为什么?因为他的拳头没有她大。

隐约地,他听见小贩的声音传来——

“最后五包、最后五包,来啦,买一送一包半,老板不在家、跳楼大拍卖,五包二十块,谁要?先喊先赢……”

阅阅一出声,马上有好几个小孩子举手。“我要,我要。”

“就你啦,阿开,你是老主顾,有好康的一定先给你。”阅阅一拍手,阿莎力地对小男生说话。

“不公平,阅阅姐对阿开比较好。”其他的小主顾不平。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来来,我这里还有两瓶桑叶茶,茶杯拿出来,阅阅姐大请客。”

她喊完,小朋友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阅阅?

“停车!”

岳仲岗下令,温秘书猛地踩煞车。

他没打开车门,只是从车窗往外望去,看着大声喊叫的女生。

她的眼睛圆圆、亮亮的,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算计别人,她的皮肤比起那些天天做美白的娇娇女而言略黑,但她的嘴形很好,像菱角,两边弯弯上翘,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笑,她没烫过的头发在后面扎成俐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美丽的颈子。

突然,她伸出食指,像对付敌人那样用力揉着鼻子,岳仲岗笑出声,吓坏了前座的温秘书。

如果满月酒那天,他还不确定是她,那么今天,他再确定不过。

同样的环境,同样看到钱就会发光的眼睛,还有同样的名字,阅阅、阅阅……

要下车吗?去认一个十几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她还记得他吗?那么久的时间,或许……都忘了吧。

第1章(2)

办公椅里坐着一个秃了大半颗头颅的男人,他的眼睛隐藏在棕色的近视眼睛后面,让人看不真确,有点微勾的鼻子像秃鹰,让坐在对面的女孩有着被算计的感觉,他拿着笔不知道在抄写什么,偶尔扬起笑,而那种笑,会让人全身冒冷汗。

阅阅和弄弄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他只是三不五时抬头,瞄阅阅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是育幼院那块土地地主的约聘律师,姓胡,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发福男性。

阅阅、弄弄不太喜欢他,但上个星期他到育幼院表明来意之后,她们很清楚,就算再不喜欢,还是得跟他周旋到底。

听说他和地主有一点亲戚关系,因为长时间住在乡下,地主的家庭亲戚们只要有法律问题都会找他出面解决。

阅阅弄弄互视一眼,她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姐姐,你不是教我,客人来,不能在会客厅里面写功课,为什么爷爷一直在写功课啊?”弄弄用她清脆童稚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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