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叶新恒实话实说。
他越来越喜欢她做的菜,而她发现跟他同住,省下来的租金可以不让自己成为月光族,所以找房子这件事,他也没提,她就假装忘记。
“所以喽,再不爽还不是要煮。”她抱怨,就像她家老妈在抱怨老爸。
“我可以付你费用。”
“然后咧?付费的是老大,你要我煮鲍鱼,我就不能炒青菜,对不对?”她满喜欢掌控餐桌的,要她让出这个权利?NO!
“你爱炒什么就炒什么,我有管过你吗?”
“嘴巴说不管,到时候来个罢吃,我不是自找麻烦?”
“你煮的东西,我哪次没吃光?”
他们从讨论变成吵架,声音越吵越大,一句一句,吵到他们同时发现,车子早就停下,而车子旁边多了五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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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满满的菜,都是为了招待贵宾。
“新恒啊,这个鸡不是普通的鸡哦,它们每天在外面跑三千公尺,速度之快,无鸡能比,这样训练出来的鸡,脂肪少、嚼劲够,多吃一点。”艾妈夸得好像他们家的鸡得过奥运似的。
一个人一筷子菜,把叶新恒的碗堆得像山一样高,他知道艾筱枫的手艺从谁那里学来的了。
艾爸凑到女儿耳边问:“你是故意陷害老爸啕,带男朋友回来,还跟我讨论阿标、阿将的事情,万一,他不喜欢我这岳父怎么办?”
想太多了吧,叶子和她才没有那层关系。
可是车上那幕实在……有点难解释,考虑了半天、将错就错最容易,她只和叶子交换一个眼神,就懂得彼此的意思,于是,他们都没有对艾家上上下下的错认发表意见。
“呃,不会啦,他不太记仇。”
“也对,管上万个员工,每天忙都忙死了,哪有力气和我们记仇。”
“咳,是啊、是啊……”艾筱枫差点儿被饭呛到。
“他们家那么有钱,他妈妈会不会虐待媳妇?”
老爸会不会想得太远?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背脊发凉。
“应该……不会,他妈也很忙,在美国帮他爸管那么大的公司……”
艾爸连忙接话,“就没时间管你们小俩口?很好、很好,他们住美国、你们住台湾,天高皇帝远,应该没事。”
“是、是啊。”
她越答越尴尬,老爸的想像力没去当编剧,实在暴殄天物。
“阿恒啊,你吃吃这个,很补的。”艾阿嬷把一颗椭圆形、白白的东西夹到他碗里。
“这是什么东西?”他把它夹起来,观察半天,看不出所以然。
“你吃了以后,我们家筱枫会幸福的东西啦。快吃、快吃。”
艾阿公笑着拍拍他的背,眼神里散发出来的不是老人家该有的慈祥,而是带有颜色的诡异。
“老不修,跟阿恒说这个干什么?”艾阿嬷用筷子戳了艾阿公一下。
筷子轻、杀伤力低,可以用来当老人家的武器?叶新恒看着阿公阿嬷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欢喜冤家是一辈子的事。
“姊夫,吃啦、吃啦,吃完你会哺哺叫,我阿公就可以当阿祖了。”说完,艾小弟用汤匙在汤里面捞了老半天,又捞出硕果仅存的“软腰果”,放进叶新恒的碗里。
他们越说他越觉得奇怪,半天都没勇气把东西放进嘴里。
“怕伯什么,这个最补了,高蛋白耶,养颜美容。”
艾筱枫说着,把他的手抓过来,他筷子里的东西顺利落进她嘴巴,嚼几下,滋滋美味在嘴里散开。
“这到底是什么?”他低声问。
“鸡兰佛。”
“鸡兰佛是哪一种器官?心、肝、肠、胃、脑?”叶新恒怎么看都看不懂,他们在国外是不时兴吃这个的。
“生殖器官,一只公鸡才两颗,珍贵得很。”
他终于懂了。
艾筱枫动手,又把他碗里那颗捞过来,嘴巴张开,吃进去。阿嬷最偏心,从小这种东西只给爸爸和弟弟吃,她和妈妈都没份。
“好吃吗?还有没有?”他见她吃得愉快,也想试试味道。
“干么?你半夜哺哺叫,有强烈冲动时可没人帮你哦。”她笑得满脸坏。
他瞪她。在车上很“冲动”的时候,他也没有求助于她啊!
这一餐结束于哺哺叫的话题中,叶新恒捧场地吃了三碗饭,五座叠成高山的菜,和两碗公鸡汤,让艾妈对他非常满意,而艾阿嬷则欣赏地点点头,说:
“能吃的男人,一定可以给我们筱枫幸福。”
能吃和幸福可以画上等号?艾筱枫不懂、叶新恒也不了,不过,幸福都可以和流星挂勾了,“能吃”算什么。
晚上,艾阿公、艾阿嬷早早睡下,艾爸艾妈在房间里看电视,两个小弟到活动中心和人尬篮球,艾筱枫和叶新恒没事做,躺在丝瓜棚旁的水泥地上,双手支在后脑勺,看着远方的星星和半圆的月亮。
几千年了,月亮静静挂在天边,尽心地守护着月下恋人,不管他们懂不懂得感恩。幸好有诗人、有作家,记录了它的温柔皎洁,记下它见证过无数人的爱情。
“叶子,你记不记得你跳到溪里去救我的事情?”她问。
“记得。”
那次,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附近没有人,而这个笨蛋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游泳,他只好月兑掉衣服鞋子,跳进溪里救她。
救上来时,她没气,他忙着给她做人工呼吸,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但当她能自行呼吸之后,他突然发觉刚刚碰触过的红唇又软又甜,再突然,他的费洛蒙大量分泌,再再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念头攻得他措手不及……他吻了她,吻很久,吻得差点儿不想放手——在她尚未恢复知觉之前。
想到这里,他联想起稍早之前,在车上的“冲动”,联想到以前……她软软的嘴唇,让他有一吻再吻的。
“我怕回家挨骂,你把衣服月兑下来给我,还替我把衣服烤乾,记不记得?”
他救过她两次,一次她从秋千架上摔下来,一次她掉进溪里,前面那次让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后面那次,让她确定了他是男不是女。
“嗯。”他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罪恶感。
“我啊,还记得你衣服上的味道。你在游乐场把衣服借给我时,闻到了那个味道,我好像回到那年的夏天,没变,一切都没变。”她耸高双肩,笑得满脸甜,她的笑像七七乳加巧克力,又香又甜。
下意识地,她的手指抚上他眉梢小痣。
被叶子救醒后,她没哭没叫,只是直觉想碰碰他眉梢的痣,他硬生生把她手抓住,不让她达阵,就像再重逢、在车上、他做的那样,但这次……她模到了,他没握住她的手腕、没有企图阻止她。
微微的凸起,说不出的顺手,她像征战沙场、凯旋而归的将军,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Yes!模到了!终于模到了。”
叶新恒忍不住好笑。有这么得意?他不过是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碰?她好像从来没少碰过他,而他好像渐渐习惯、渐渐认同,无尾熊本来就该巴着尤加利树不放。
风吹来,廊下的昙花静静地在月色中绽放光华,那是只开一夜的芬芳,艾妈本来要摘下它们,明天餐桌上菜,艾筱枫阻止了,她说都市耸没见过昙花一现,叶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让他开开眼界。
他看见了,三、四朵白色的花,在月娘露出笑脸时,一点一点,绽放它们的纯洁裙摆,浓郁香气自蕊间散开,甜甜的香、裹上她甜甜的笑,像草莓巧克力,让他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