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门边,蓝天唤住他们,“阿丰。”
“怎样?”千万别教他去安慰向晴,他习惯在人体上切切割割,对于心理那个区块,他一窍不通。
“我离开后,不管用任何办法,都要让向晴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那些黑衣人随时会大驾光临。
“我知道,我和灿灿在村口等你。”
阿丰点头,这次的任务他没份,他必须留在这里照顾受了重伤的黑鹰,所以向晴……当然也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谢谢。”
“不客气。”
阿丰和灿灿离开后,蓝天没追出去找向晴,反而走到二楼收拾行李,他没带走向晴为他做的任何衣物,只收了一条她勾的围巾,围巾上面有很多个爱心,她说三个爱心叫做“我爱你”,而九十九个爱心叫做“爱你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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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上,向晴弓起脚,把头埋在膝间,平常坏惯了的坏坏贴心地偎在她身边,一左一右、两只大狗没人招呼,跟著她跑到海滩上,贴靠著她趴下,偶尔低呜两声。
它们也知道女主人需要安慰?
蓝天远远望著他们,本来打算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的,但终究舍不得、放不下,所以他来,见她最后一面。
踩在细沙上,追著向晴留下的足迹向前行,他走到她身边,一声叹息,引得她回头。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要出远门?”她歪著头问。
她没有吼叫、没有歇斯底里,她很努力逼自己平静,逼自己心平气和的解决丈夫的“外遇”问题,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把婚姻让出去。
“对,我要回台北。”
那么快?他是迫不及待还是待在她身边太无奈?她自嘲。
“和灿灿一起回去?”
仿佛间,她又尝到腥咸味,血的味道很差,做坏了的菜肴也发不出这么臭的气味。
“对。”他坐下,乖乖隔在他和向晴中央,他扒刷著它的长毛。
“这次阿丰没有恶作剧,灿灿真是你的情人?”
她把恶作剧说在前面,刻意把台阶搬到他面前,如果木头有一点点意愿,就会聪明地顺著台阶走下来。
可惜……他并没有。
“对。”他连否认都不肯。
“事情过去那么久,你怎能确定,两个人的爱情不会事过境迁?”
“我和灿灿之间,永远不会事过境迁。”
他凭什么说这种话?他忘记自己已经结婚?酸涩大量泌出,苦了她的味蕾,腐蚀她的知觉。
“你不知道吗?爱情只是一种和费洛蒙分泌有关的情绪,它没办法长期持续。”
她竟在说服他,其实他和灿灿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笃定,好不好笑?
蓝天没回答。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处得很好?我们有不错的默契,我们是最适合一起生活的男女。”她竟然锲而不舍,更好笑了。
他仍是没应。
“说不定,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你和灿灿都有了若干改变,你们再也不适合彼此,你们已经不是多年前的你们……”
他沉默,带著同情的眼光看她,疼痛攫住他的神经,他受过伤,但再严重的伤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教他痛心疾首。
“不然,你到台北和灿灿试试看好了,我们约个日期,一个月好吗?如果一个月后,你觉得两个人真的不再适合,就回到这里,我和乖乖、坏坏都在家里等你,我会帮你烤派,苹果派、桔子派、草莓派,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退让再退让,她一退再退,退到舞台下方。
好可怜对不对?她居然以为抓住男人的胃,就可以抓住男人的心。她真的好想笑哦,可惜,颜面神经不合作。
他不语,呆得像她嘴里的木头。
真是的,绰号取坏了,早知道就不要叫他木头,应该帮他取一个和爱情有关的匿称才对,比如“爱爱”、“亲亲老公”之类的,再恶心都没关系,只要能发展出一点点爱情,她愿意欺负自己的肠胃。
“再不然我装聋作哑好了,我当正妻、她当外遇,我一三五、她二四六,我们谁也不占谁便宜。”
真是可悲,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把女人的尊严丢进马桶里冲掉了,就只为了……留下他。
蓝天低头,大手模著乖乖的毛发。
“还是不行吗?”她都妥协成这样了,他怎么都不说话?给她一点意见、一点想法吧,说不定会激发出她更大的创意。“不然,你想要怎样?”
“我要离婚,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客厅桌上。”
炳哈哈,他终于开口了,而开口第一句话是离婚。
“一定要搞那么大?没有别的折衷办法?你知道离婚很麻烦,它牵扯到夫妻财产共有、分开,如果两个人都想要同一样东西,就要争上好几个月,还找不到解决办法。”
不晓得有没有人因为离婚很麻烦,就放弃离婚的?向晴苦笑,她快要看不起自己了。
蓝天沉下眉头,好半晌才道:“这是我对灿灿的承诺。”
他们才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有了承诺,会不会太可恶?
“那是你对她的承诺,不是我对她的,我不管。”
她耍赖,有没有听过迎神容易送神难?不走,这里是她的家,她花了很多心血经营的家,他是她的老公,她花很多心力去爱的老公,没道理一个绝世美女出现,就破坏她所有努力。
他撇了撇嘴,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走路撞到人的时候说的,是不小心压到别人的脚时说的,不是在丢掉一个妻子、搞外遇的时候说的!”
任她有再好的脾气,她还是吼叫了,泪水无法遏止地滚下。
“对不起。”他舍不得她愤怒,但想要举起为她拭泪的手指头硬生生停下。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要!要离婚吗?好啊,我要你银行里的全部储蓄。”
“好。”他应得爽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向晴发傻三秒钟,更过份的再说:“我要你名下所有的股票基金。”
“好。”他又来一次毫不迟疑。
灿灿就那么好,好到为了她,什么都可以舍下?心绞痛,她的牙关在发抖,忍住颤抖,她不死心,再追一句,“我要你的房子。”
“好!”
他说好、他居然说好……都一文不名了,他还是说好。
这么固执的男人、这么专注的爱情,她还能不输?
除了灿灿他什么都不要啊,输了,大输特输……她输到连最后的筹码都没剩下……
“你怎么知道,灿灿愿意要一个穷光蛋?”她冷笑。
“我们之间不涉及金钱。”
不长的一句话,却像千万利刃砍杀得她措手不及。
双肩垮台。明白了,他和灿灿之间不涉及金钱,他和游向晴之间才涉及金钱,难怪连阿丰说他们之间是金钱交易,呵呵,他总是这样向大家介绍他的婚姻吗?原来她是用钱就可以买下的轻贱女性。
但是……有错吗?没错啊,她的确是可以被交易买卖的,碰上木头这么大方的金主,她还能不满意?
“你非走不可?”
“对。”
她用力点头、用力微笑,用力把脊椎挺得直直高高的,用力让颈项看起来很骄傲。
“好啊,还犹豫什么?再见,慷慨的前夫,我会尽快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好让你和灿灿双宿双飞。”
她的骄傲迫得蓝天心痛,可是这回,她的悲伤,他无法为她抹去。
他起身、他离开,他走出她的世界不是她所愿,就如同那一年,他走入她的世界,也没征求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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