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再工作五年,到时候我们凑合凑合,办个婚礼,找代理孕母、做试管婴儿,听说最多一次可以生到七、八个,你觉得咧?”阿丰决定自我牺牲,先应付过眼前这关再说。
蓝天还是不搭理。
“七、八个不够的话,你钱多嘛,我们再多找几个代理孕母,把篮球队、足球队、棒球队一次生个够,家里只要聘几个幼稚园老师,就搞定啦。”阿丰越说越过瘾,好像事情真的可以成形。
他受不了地看阿丰一眼。
“蓝先生早。”提著菜篮在路边等公车的老太太对他打招呼,他搬到这里三个月了,还是有很多人对他很好奇。
“早。”严肃的蓝天挤出笑脸,让他的五官线条柔和许多。
屌!明明长得很妖娆的美人换不到他一个柔软表情,而年过七十、皮肤贴满老人斑,眼皮下垂,几乎盖住整颗眼珠子的老太太,居然能得到他的青睐。他看人的眼光显然很不同一般。
“这位是蓝太太吗?”
“是啊。”笑咪咪地想要勾勾蓝天的粗壮的手臂,却发现他已经跑远。够酷,死蓝天!
阿丰笑得快要溢出蜜汁,继续对老太太鞠躬哈腰。
“蓝太太很漂亮,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谢谢你哦,下次有空到家里坐,我要去追我家老公了。”
阿丰挥挥手,朝著蓝天跑去,追了几步、跑到他身边,魅笑著说:“阿天,她说我们是郎才女貌。”
“她没说。”他拆穿谎言。
对呴,都忘记他的听力灵敏,比草原羚羊更厉害。
“意思差不多啦。”嘟嘟嘴巴。
蓝天瞄了瞄阿丰一眼。他的文学造诣再坏,也知道“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和“郎才女貌”这两句话差很多。
穿越马路,朝海滩跑去,他喜欢海浪拍打的声音,阿丰也没慢下速度,即使穿高跟马靴在沙滩上跑步,是种高难度挑战。
“阿天,听我说,你只是一时新鲜,你并不适合这种生活的啦,这种生活太平淡、太无聊、太……”
突然,阿丰看见一个把行李箱和手机丢在海滩上的空中小姐,嘴巴忘记继续荼毒蓝天,脑袋想著,为什么这里会有空姐?该不是……空难在附近发生?
梳著发髻的头发被海风吹了一夜,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惨白的脸上失去血色,黑黑的眼圈宣告自己整夜没睡。
她叫做游向晴,长相清秀,五官整齐,整个人带著些许的中国味,尤其穿上旗袍领的空姐制服,看起来更富古典气质。
当时她的英文成绩不是应征者里面最高的,能得到这份工作,应该跟她的气质有大关系。
她很高,比一般女孩子高,一百七十公分跑不掉,她的骨架小,两条腿均匀细长,她是那种身短脚长的模特儿比例。
她失去工作了,在昨天下飞机时接到的通知。
知道自己被留职停薪,脑袋一阵轰然,她发傻,愣愣地看著上司的脸庞,连半句话都没问。
她没回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看见车子就搭,一路换车,等到她发觉的时候,已经置身在这片沙滩。
是潜意识想自杀吗?
或许吧,公司为他们保高额意外险,如果她死亡,妈妈和弟弟至少可以拿到近千万的理赔金,这样子……所有的困难通通解决了。
她再也不必苦恼、不必忧心,不必为了钱的问题,一个月追过一个月,永无止境。
三年前,她的父亲死于心肌保塞,家庭的经济负担一下子落到她头上,母亲是那种贤慧的家庭主妇,能做的事除了整理家务就是照顾孩子,尤其是照顾弟弟。
她的弟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除了换心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最近弟弟的情况变严重了,时常昏倒,不得不长期住在医院里面,用机器监控他的健康。
医生早在两年前就将他排入捐赠器官的名单里,可惜等了两年,始终没有等到合适的心脏。
她很矛盾,既担心弟弟等不到器官,也担心弟弟等到器官,近两百万的手术费用和长期的医药费,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筹,现在又赶上失业潮,明天在哪里……她完全看不到。
头埋在膝间,紊乱的思绪困扰著她。
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妈妈。
她用力拍几下面颊,吸掉鼻腔里的哭意,仰仰头、站起身,她用愉悦的声音接起电话。
“妈,对不起啦,昨天下飞机太晚了,我和朋友在一起,你不要担心。”她抢在前面,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到医院看弟弟。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我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向宇,你自己来跟姊姊说。”
手机换人接听。“姊,我排到心脏了,医生说这几天就可以帮我换心。”
“太棒了,有心脏了啊!”她夸张的快乐,夸张了语调。
“等我装上健康的心脏,我一定要去打篮球,每次看到别人在打球,我都好羡慕。”游向宇的语气飞扬,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好啊,换完心脏,向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向晴嘴巴发甜,心渗苦。
“可是护士小姐要我们先缴费用……”他的声音黯然,他很抱歉,都是他害得姊姊欠下卡费。
“缴费就缴费啊,我们家向宇的健康最重要,钱算什么。”鼻子发酸,她闭上眼睛,用力压住鼻梁。
“可是要很多钱,姊,你还要去贷款吗?”
“傻向宇,钱的事情姊姊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只要相信姊姊就可以了,知道吗?”她用力对著电话挂保证。
“嗯,姊姊是向宇的大贵人,等我恢复健康,我会好好念书、赚大钱,给姊姊买名牌包。”
“好啊,一言为定哦,姊姊最喜欢当向宇的恩人了。”
“那……姊,你可不可以快点来,我希望你陪我进开刀房。”
“没问题,一切都包在姊姊身上,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培养体力,开刀很需要力气的哦。”
“知道。”
“好好照顾妈妈,姊姊……姊姊很快就带钱回去……”
结束通话,心沉进谷底,深吸气,她转身面向海洋,看著白色的海浪一波波卷来,她喃喃自语。
“钱,我要很多钱……很多、很多、多到不得了的钱……”
她在嘴里念著,心底念著,她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著白花花钞票,就会有足够的勇气拚上这一回。
咬住下唇、月兑掉高跟鞋,向晴把手机和行李箱丢在海滩上。
她迈开脚步、往大海跑去,在勇气尚未褪尽之前,她只准许自己想像著新台币。
“她在做什么?”
阿丰大叫,拉住蓝天的手臂,指著半个人已经泡进海水的女人。
蓝天没回答,一边跑一边月兑掉运动鞋,往波涛间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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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是蓝天帮忙洗的,虽然她有很漂亮的胴体,但他看过太多果女,不差她一个。
衣服是他帮她换的,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变成洋装,他的四角内裤套在她上比垮裤还要垮。
她的头发只擦半干,现在正躺在他的大床上,身体覆著薄薄的一层凉被。
把她救起来以后,蓝天一路把她抱回家,阿丰跟到门边就开车回台北。他将他们两个人都整理过后,才想起来她留在沙滩上面的行李箱,于是他又走了一趟,把她的东西带回来。
蓝天刚走进院子,她的手机就响了,他考虑老半天,迟疑地,将这通电话接起。
他还没说话,迫不及待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来。
“向晴,如果你没空,可不可以先把钱汇过来?我欠医院两个礼拜的病房费,还要缴保证金,向宇说不定这两天就能进开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