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我会把公司带领到一个局面,那个时候,大部份的制度都稳定下来,我可以放心把许多工作交代给下属,我的时间会空出很多,到时候我们就结婚。我要生四个小孩,两个男的、两个女的,最好男生在前面,女生在后面。”
“四个啊,我的心脏会累死。”晨希月兑口而出。
顿了下,闭上嘴,她瞄他一眼,幸好他说得太高兴,没察觉出不对劲。
“我们请保母帮忙带小孩,每年我们带他们出国两次,我希望他们有世界观,可以的话,等他们上国中之后就送出去念书。”
“为什么要在上国中之后送出国念书?”
“那个时候他们的中文到一定程度,比较不会忘记,要知道世界上有十几亿人口在说中文。”
他说得认真,并非开玩笑,这些在他的人生计划表里,被确认过无数回。
“那就留在台湾念啊。”
“在美国念书那几年,是我真正大开眼界的时候,我在那里学会分工合作而不是竞争,并且学会如何跟人家相处。”
“可是你的人际关系……”晨希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知道不够好,但比超出国之前,一言不合就和人打架的情况,我认为我的沟通能力大有进步。”
“说得也是,我不喜欢你满身伤。”
“我也不喜欢。”
不是怕痛,他的末梢神经差,兼皮厚肉粗,几道伤痕算不了什么,但那些伤会为难到她。“晨希。”
“怎样?”
“你可以等我两年吗?”
她都等了八年,短短两年对她而言只是小Case。
“我今年二十五岁。”
“我知道,我帮你买一个很大的慕斯蛋糕。”
“二十七岁是结婚的好年龄吧,OK,我等你两年,如果两年你还没有本事搞定公司,对不起,我不等了。”
“你不等,难道想去嫁给别人?”
“不对,我要去当偶像歌手,忙到让你领号码牌才见得到我。”
姜非凡狂笑,很难想像晨希变成偶像歌手的模样。
“走,去吃蛋糕。”
“好。”
他们一起下床,他帮她、她帮他,七手八脚帮对方把衣服穿好,出客厅,她才看见桌上一大东酒红玫瑰。
“生日快乐!”他把玫瑰花亲手交给她。
她激动得搂住他的脖子尖叫,她不能尖叫的,可是这回忍不住呀。
她知道,不管若干年过去,她都不会忘记自己十七岁和二十五岁的生日。
姜非凡抵住她的额头,为她拭去感动的泪水,送花不是情人间常有的小情趣吗?她怎么会激动成这样?
看来,他为她做的,真的太少。
打开蛋糕,蜡烛来不及插上,他的手机先响起来。
电话那头说什么,晨希没听到,但她看见他表情凝重,出事了吗?
他挂上手机,她抢在前头说话,“去吧,去处理掉让你皱眉头的事情。”
“对不起,我……”
“我能理解,收到蛋糕、玫瑰花和刚刚的热情献身礼,我已经很满足。”她大方体谅。
于是,她送他出门,期待下次他再走入这扇门时,麻烦已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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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年三月三日。
经过一夜急救,神情疲惫的章医师从加护病房里走出来,黎雨佩和姜非凡连忙迎上去。
“章伯伯,爸爸情况怎么样?”黎雨佩焦急问。
“暂时稳定了,不过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他随时会走。”
“没办法了吗?开刀,再开一次刀呢?”她不死心,抓住章医师的衣袖问。
“雨佩,你爸爸可以撑到现在已经相当不简单,你知道的,他的意志力很坚强,如果不是太难过,他不会允许自己倒下来。”章医师拍拍她。
“可是医学科技很进步呀,哥说,只要有钱,没有医不了的病。章伯伯,如果送到美国呢?说不定他们有更新的治疗方法或更新的药。”
“雨佩,镇定一点,你这样子会让你爸爸担心。”章医师看姜非凡一眼,略点头,离开。
她急坏了,扯着姜非凡的衣服又哭又闹。
“镇定,我怎么镇定啊,哥,他是我爸耶,我怎么能够镇定?我不要镇定,我要想尽办法把爸爸救回来,我没有妈妈了,不可以没有爸爸,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雨佩,这时候不是闹脾气就可以解决问题。”
“好,我不闹,哥,我不闹了,你有办法让爸爸活下来,对不对?你一向最有办法了,大家都说你这个董事长撑不了两个月,你撑过来了呀,而且做得比爸爸更好,你很厉害、你很行,你是全世界最棒的人,你帮我留住爸爸,别让他去找妈妈好不好?”
她泪如雨下,头钻进他怀里,哭湿他的衬衫。
“雨佩,对不起。”
这种事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无法承诺自己做不来的事。
“不要说对不起,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帮我办到,我就要爸爸活着,你帮我、帮帮我呀。”
“我不是医生、不是神,我没办法,不过我发誓,下次你提出其他的要求,我一定会为你办到。”
“连你都这么说,我真的留不住爸爸了吗?”她抬头,手指头放在嘴边嚿啃。
“乖,听话,我们可以想尽办法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觉得快乐。”他把她的手指拔出来,不让她咬伤自己。
“哥说谎,都要死了怎么会快乐?不会啊,根本不会快乐,我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泪流乾,才会忘记咸咸的味道。”
姜非凡强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圈住她小小的身体,软声哄慰。
“不要哭,我们来做让义父开心的事。我不是帮你挑了一部摄影机?义父说过,如果没去当商人,他想做演员,那么你来当导演,把义父打扮得很帅,完成他年轻时的心愿。”
“这样就会快乐?”哥骗人吧,这样不会快乐,人要长寿才会快乐。
“对,义父喜欢看雨佩开怀大笑,你就给他说笑话,他笑你也笑,让这段最后的旅程充满笑声。”
“笑不出来。”她嘟嘴、摇头。
“你要努力,你的幸福是义父最放心不下的事。”
“我的幸福?”
“对,你的幸福。”
“那,哥……”黎雨佩吞吞口水,下定决心。“哥,你娶我吧,我嫁给你,爸才会放心。”
这些话,本来她打死不说的,自从三个月前,哥在病房里拒绝爸爸的软硬兼施之后,她就知道结婚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那天她没有去买咖啡,她偷偷打开一道缝,在门外偷听。
她很伤心,心痛得快要死掉。要不是真的很不爱,哥不会到那个时候,还拒绝爸爸,再笨的人都听得出来,爸爸是在托孤。
那天她跑到医院外面,认真回想,是哪里弄错了。
这些年,哥对她很好,没有人比他更宠她了,这么好的感情……怎么会是手足之情?
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他二十一岁到她家,他大得能够理解,女生送爱心便当给男人,绝对不是为了缺少一个哥哥。
是不是哥没有家人,对亲情有热切需求,才不要他们纯粹的感情掺入半点杂质?是不是哥一心投入工作,对于爱情这方面很迟钝,搞不懂他们之间有亲情更有爱情?或者是……哥畏惧人言,害怕别人闲言闲语,认定他为谋夺家产,才要和她结婚?
有可能,哥是自负又骄傲的人,怎受得了无中生有的中伤。
想通之后,她擦掉眼泪,去买哥想要的咖啡,然后挂回笑脸,走回病房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