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匆匆忙忙往外跑,竞阴错阳差躲开兰赫希派来抓她的人。
何桃花凭着印象来到林子里,头痛得快爆掉,可她不理会、加快脚步,急着找到姑娘大夫。虽然她快厥过去了。
撑着吧,她身负要务。
“桃花,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呢!”
背着药篮的姑娘大夫不知何时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她们之间有这么熟?何桃花很怀疑,但眼下不是理会这种小事的时候,她得快点把她请回侯府。
“赫希眼睛瞎了,求求你去医治他!”她抓住她的手。
“又看不见?”
泵娘大夫发现她脸上异常红润,直觉用手背触触她的额头,果然,她发高烧,才会说傻话,去年被她骗一回,这次又来闹,当她智能不足啊。
可……不对,她嘴唇发紫、气息不顺,全身上下都不对!泵娘大夫二话不说抓起何桃花的手搭脉,不多久,两道细细柳眉凑在一块儿。
“你小产?”
“我没事,有事的是赫希,你治过他的眼睛,求你再帮他一回。”
“我几时治过他的眼睛?那回你要我上门医他,结果害我被轰出侯府大门,说什么我诅咒他家大人。我不死心,等在侯府外面,好不容易等到兰赫希出门,他眼睛好好的啊,那家伙武功高强,害我差点儿又被轰一次,等等……这些事我都告诉过你啦,你怎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姑娘大夫满脸怀疑地看着她。
何桃花愣愣地在脑袋里面整理她的话。
难道那场大火并没有烧坏赫希的眼睛?难道她重回火场的时间比第一次早,所以大火对他未造成损伤?她的确改变了若干事实?
因此,“逆天”指的是这个,那么是不是代表无论如何,赫希的眼睛都要瞎掉?不管是早一年或晚一年?
那么,她不能求姑娘大夫救他,应该让他这辈子在黑暗中度过?
不,她办不到,假如医好他又是逆天,她又得承受更多苦楚,那么,受了吧。
反正她皮粗肉厚、力大如牛,命坏到极点的人,对坏的适应力,总是好到让人钦佩。
“桃花,你真的很不对劲耶,进去,我给你好好把脉。”发烧、小产,说不定她身体里还有更麻烦的病。
“姑娘大夫……”
“等等,你叫我姑娘大夫?我们是好朋友耶,你应该叫我阿然不是?”她快要嫁人啦,嫁衣还是桃花亲手缝的,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阿然?”
“你不记得?
何桃花摇头。
“你忘记我们是好朋友?忘记我师父医好你大哥之后,你就经常到这里帮我们做菜、缝衣服?”
她还是摇头。
“你忘记我师父爱死了你的桃花醉,硬要收你当徒弟?”她摇头。
“那你也忘了自己告诉我很多秘密,包括你大哥和小卿之间的感情,你偷偷爱着兰赫希却不能承认,兰赫希屡次拒绝见你,以及……你的月光奇迹?”
闻言,何桃花猛地瞠大眼,这些她连大哥、小卿都不肯说的心事,她通通告诉她了?
“我告诉过你?”
“唉,你真的把我忘得很彻底。”阿然叹气。
“对不起,我对你的记忆只到离开这间屋子,然后我又回去了。”
“又回去?回到天羲二十八年正月一日?”
“不,回到天羲二十八年腊月十五,小卿要嫁给赫希的前晚。”
“你向月亮许愿的夜晚?”阿然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
“所以你忘记我们的交情,忘记这一年来发生过的大小事?”
“我没有任何印象。”
“真狠。好吧,后来呢,小卿还是嫁给赫希,你始终帮不了任何人?”
“不,这次我代替她嫁了,我想抓住最后一点机会改变。”
“你大哥和小卿私奔?”
“对。”
“好啦,好歹你帮助一对恋人,那你自己呢,有没有被兰赫希整得惨兮兮?”她挑了挑柳眉看她。
“还好。”何桃花目光闪烁,回避她探查的眼光。
“我是大夫,别骗我,如果我看不出来你是深宫怨妇,就可以改行了。”
“可不可以先别谈这个,跟我回去救赫希好吗?他被刺客所伤,我不知道他的情况怎样,只知道他的双眼看不见。”
“你确定这回他百分之百瞎了?”
“保证,我保证!”她连忙高举双手发誓。
“等我进屋去拿金针、药箱,马上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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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何桃花带着阿然回到镇远侯府,顶着铁木老人徒弟名号,她们顺利见到兰赫希。
“怎么样了?”她急问。
一回府,展封马上要捆她进地牢,她不明白为什么,也无心追究,只苦苦哀求,让她等阿然诊治过赫希之后,再跟他走。
“是毒,我勉强保住他一只眼睛,另外那只没救了,比较麻烦的是他吸进肚子里的那些毒素,要怎么把它们逼出来……”阿然道。
她得赶紧回去找师父讨论,对于毒,她涉猎得没有师父深。
“那只眼睛没办法救了吗?”
“办法是有,可没人这么做的。”
“说说看吧。”
“毒物灼坏了他的眼膜,我可以找个活人,把人家眼睛上的薄膜换给他,可另外那个人就看不见了,谁会做这种牺牲?唉,没关系啦,一只眼睛还是很好用,顶多距离测不准,往后别搭弓射箭、拿刀子乱砍人就得了。”阿然不甚在意的挥挥手。不过一只眼睛嘛,小事小事,缺胳膊断腿的还满街跑呢。
不对不对,赫希是堂堂的将军啊,若是连弓箭都拿不得,往后,要他怎么上战场?
“把我的给他。”何桃花半点犹豫也没有。
“你在说什么疯话?”阿然瞪她。
“不是疯话,是真心话,他不能不拿弓、不拿剑,他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在他,也许损失的只是一只眼睛,但在国家,损失的可能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而我不同,我不在乎一只眼或两只眼,我的工作只是酿酒做菜,有没有眼睛都可以的。”
“你疯了,我不理你!”阿然甩开她往外走。说过啦,她要回去找师父,研究怎么替兰赫希解除肚子里的毒。
何桃花拽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求你,阿然,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吗?你不是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吗?那么你一定知道我多看重他,我要他好起来、我要他快乐,求你……”她求阿然的话,句句落入展封耳里。
他不禁怀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出卖将军大人,将军是不是哪里搞错?
阿然瞪住她,气坏了。无知、愚昧!桃花以为把眼睛给了男人,就能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想太多,这年代,男人热爱功利胜于爱情。
“求你。”
“你耍白痴,我干么随你起舞?!”
“就当我白痴了吧,你帮我一回,以朋友的立场。”
“朋友、朋友,当你的朋友就欠你全世界啊!”
“求你……允我一句,我不想终生抱憾。求你,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报答你。”
何桃花求着,眼底透着坚毅,她定定地看住阿然,表明了决心。
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女人!阿然一咬牙,“好啦,你别以为我希罕你的报答。”
“谢谢阿然,另外……”她从袖袋里掏出瓷瓶交给阿然。“这叫雪山华荣丸,可以解去赫希身上的毒。”
“雪山华荣丸?”阿然拔开瓶塞,凑近鼻子嗅闻,倒出一颗放在掌心压碎,须臾,抬眉问:“谁告诉你,它可以解去兰赫希身上的毒?”
“是赫希的旧友,他很担心赫希的安危,给了警告,可是赫希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