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她一定要大力相挺。“好了,你仁尽、我义至,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来。”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比征信社给的还要齐全。
“这是沂婕的行程表,接下来两个礼拜,我会帮沂婕安排一些应酬,让你和楚楚汉汉有机会独处,你要趁机得到他们的支持,她很宠小孩的,楚楚一掉泪,她就举双手投降,我相信要赢回沂婕的话,楚楚、汉汉比我更好用。”
“楚楚、汉汉……我的儿子女儿。”蒋烲轻叹。素未谋面的孩子啊,感动在胸口。
“你看过他们?”
“没。”征信社只给了他两张模糊的侧面照片。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你的孩子?说不定沂婕有别的男朋友。”
“你不是说过,他们跟我长得很像?”她当时是怎么说的——他比照片上更像楚楚和汉汉,他是大桃花、楚楚汉汉是小桃花,他们站在一起可以去合拍一部桃花源日记。
“对啦,不过这是讲求科学与证据的时代,来,楚楚汉汉的出生证明,你算算时间,我可不想帮错人。”
不必算,百分百笃定,他推开出生证明。“他们是我的孩子。”他重申。
“过份,连多看一眼都不要,你不知道为了这两张出生证明,沂婕差点儿丢掉一条命。”
“什么意思?”反射性地,他抓住她的手腕,拳头握紧,轻筋浮上手背。
“沂婕在怀孕初期很顺利,因为太顺利,她忘记自己是个孕妇,再加上事业刚起步,我们常常一忙起来几餐没吃、几天没睡,你也知道沂婕的脾气,她是那种不服输的人,结果到怀孕后期,她身体开始出现状况,水肿、抽搐、高血压……”
“然后呢?”
“她的家人不在身边。”
“我知道。”
“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她刻意挑惹他的罪恶威。
“我知道。”
“她差点儿死在产台上。”
“为什么?”
“血崩。医生割掉她半个子宫才止住血,是我签的手术同意书,听说每年有很多产妇死于血崩。”
天!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些?胸口像被狠狠撞击,石磨碾过、碎石机压过,几乎不能呼吸。
“沂婕不能再生小孩了,你在乎吗?”李咏慧小声问。
“我在乎。”蒋烲的脸色铁青,直挺的背脊颤栗。
他在乎?狗屁,亏她还想帮他,要不是替他生小孩,沂婕干么忍受这些。当时她签手术同意书的手抖个不停,要是沂婕发生不幸,她马上就升级,变成两个孩子的妈耶……她肚子里的OS还没完,蒋烲接话——
“我在乎沂婕受苦时我不在她身边,我在乎养家活口的责任怎会落在她身上,我为什么让她有机会几天下吃不睡,我为什么不是签手术同意书的那个人……”
他每说一句就捶一下头,懊恼、悔恨,他痛恨当年的自己,智障愚蠢。
呼~原来是在乎这个,害她吓一跳,以为他还想多要两个小孩。
李咏慧抓住他的手,压在桌上。“你不要把自己打笨,有力气的话,想想看,要怎么让沂婕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
“如果我是她,我不会心甘情愿,我只想一刀砍了这个肇祸男人。”他咬牙切齿的说。
说得好,就算不砍死肇事者,至少把不安份的“二弟”弄得不举,才甘心嘛。她举双手同意。“对啊,说起来你实在可恶得要命,要是你招惹的是我,我会闹得你十八代祖宗都不安宁。问题是沂婕并不这么想,至少,她在小孩子面前提到你的时候,没有怨气。”
“真的吗?”他不敢相信。
“骗你有钱可以拿吗?”
“没有。”
“所以喽,我这种人才不做费力又没收入的工作。”
“她应该恨我的。”他叹了口气。
“没错,尤其是楚楚、汉汉刚出生的那两年。”
“那两年怎么了?”
“楚楚、汉汉是乖小孩,不常哭闹,问题是他们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没受到太好的照顾,所以出生后经常生病,感冒、肠病毒,所有的病他们都跟上流行……”
蒋灾很痛:心疼孩子的病、舍不得沂婕的焦虑。
“你有没有看过沂婕掉眼泪?”李咏慧问。
“她再苦都不会哭。”
“对,她不服输,她是女强人嘛,但在那段时间,沂婕常红肿着双眼到公司上班。”
“她常常哭吗?”他好难过。
“她找保母帮忙带小孩,但每个保母都是才带一两天,小孩子就出了问题,发烧、呕吐,人家不敢带,怕把小孩带死,那个时候,楚楚汉汉又瘦又丑,像两只干巴巴的小老鼠。到最后,她只好一面带孩子、一面工作,辛苦就不说了,有时候孩子半夜发高烧,她连半个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懊死,他那个时候在哪里?在大陆、在欧洲,还是在哪个陌生的城市,为自己的名利汲汲营营。真他妈的该死!
“我要她回娘家、找家人帮忙,她打死不肯,说未婚生子会让她的父母亲伤心丢脸。我骂她死要面子,连里子都顾不上了,还管那么多,她坚持咬牙Hold住,幸好孩子越养越好,不然,我很难想像她活得下来。”她用手指敲敲桌面,淡笑,“你一定不知道,当父母亲的责任有多大。”
“以后,这个责任是我的了。”蒋烫发誓,漂亮的桃花眼底闪着坚毅。他再也不让沂婕受同样的苦!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李咏慧微笑,把其他资料推到他面前。“你慢慢看吧,里面详列了楚楚汉汉的个性脾气和喜好,希望对你有帮助。对了,后天你有空吗?”
“做什么?”
“楚楚想看米勒画展。”
“我带她去。”他接口。
“很好,我会找机会跟他们稍微提一下……父亲大人。先走了,拜。”
蒋烲目送她走后,视线被资料内容吸引住,除了楚楚汉汉,李咏慧还详列了这几年儿童王国的发展。
原来,沂婕并不受幸运之神眷顾,她被进口商倒过、被同业欺压过,还被幼稚园联合抵制过,她的成功得来不易,她的经历可以拍成一部精彩电影。
不过,辛苦,不会再有了,他在这里,他会为她顶住天地。
他蒋烲对天起誓!
第九章
詹沂婕从一开始就知道蒋烲在找她,但她假装不了。
她和他既然已无缘,再见面似乎没有意义。见面、错过,再见面、再错过,又见面、又错过……这种擦身而过的感觉,她有经验,过程难受,她不再想尝试。
打开报纸,上面有蒋烲的照片。
他是八卦媒体热爱的目标,今天他和谁谁谁的名字排在一起,明天他又交了某某女星,他的风流韵事,千年不变,就是那个让他动了真感情的Judy,不也留他不住?
有些男人,天生是风,抓下住、握不丰,女人就算拚了老命想追逐,以为抓到手了,谁知扳开手指头,才发现只是一场空。
她太了解他,蒋烲只能是观赏性动物,不适合收藏,她清楚明白,在他身上认真,只是白费力气。
带着一点鸵鸟心态,她不去问,是谁把糖果罐放到桌上,她催眠自己,六年过去,他找不到她,未来六年、六十年他也找不到自己。她相信糖果是“敦亲睦邻”送的——咏慧帮周敦穆取的外号,至于纸条,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虽然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有些说不出口的沉重。
李咏慧抱着一堆企划书,走到詹沂婕办公桌前放下。“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我在门外喊半天都没人应一声,只好自己进来了。”